很喜欢夏日残月这部小说, 陈涯白小圆实力演技派,情节很吸引人,环环相扣,小说精彩节选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十七岁的情书,可以和十七岁的他聊天。他别扭地问:「未来的我们结婚了吗?」我说:「有。」我撒谎了,其实他死在那年的夏天。
他问:「你去干嘛。」
我没好气地回答:「上厕所。」
他看着我,含笑应了声。
广播里的词正唱到「翻过岁月不同侧脸/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谁的十七岁遇见陈涯白,都挺烦的。
他出现一下子,眩晕我一辈子。
我后来去了那个传媒大学,走过很多次那条马路,闭上眼睛三十秒再睁开,都没能遇见陈涯白。骗子。
所以,从一开始,就别相互烦恼了吧。
陈涯白的话其实不是很多,从上次知道他期望的答案之后,再也没想起来我。
我把信纸夹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几天过去了,也没见到新的字迹。直到我挨完五十岁秃头领导的批评回来,下意识看向情书时,上头终于有了新的字迹。
圆锥曼妙的曲线就出现在上头,字迹散漫,带了点不耐烦。
我磨牙:「陈涯白,你在仙女教母的情书上打数学作业草稿?」
他才恍然大悟:「你还在啊。」
对啊。我一直在。
我问:「小圆同学不理你了吧。」
信纸被摁下一个烦躁的印子。
看来说中了。
我看了一下日期,信纸两边时间流速是一样的,那边应该是七号,我生理期一直很稳定在七八号。
我说:「你今天不要去烦她。」
一个问号出现在我的字旁边。
我解释原因:「今天她生理期。」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纸上的字划了又改,最后只有一个颤着羞恼的哦。
我忘了,现在他才十七岁,对于这些是会害羞的。
我放下笔,弯了眉眼。突然脑中却闪过我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凭空出现,像是崭新而确切发生过的事情。
我看见十七岁的林遇安走进教室,唇有点微微发白,课间人声鼎沸,她看见自己桌子上多了杯温热的红姜水。不知道谁放的。如果她转头,可以看见窗边那个懒散少年用书盖住脸,却露出了发烫的耳尖。
这段回忆,开始变旧变老,不再清晰地封存在我的记忆里。
我眨眨眼,低头怔怔地看着那张信纸,竟然想落泪,所以这是刚刚发生的吗?因为我的字吗?
我在情书上写:「陈涯白,你从哪搞的红姜水?」
他落笔:「别管。」
我话头一转,几近哄骗:「仙女教母远程而来,是替很久很久以后的小圆同学喊话,她说——高中的你太直男了。」
他沉默了。
我补充:「所以,你最好先听我的指导。」
其实我根本没抱期冀,陈涯白压根不是会听别人话的人,有时候自大得让人发指。
但是他的回答是——好。如果能让小圆同学更喜欢我一点的话,我的答案是,好。
我在办公桌前,看着那行字,握笔的关节发白。
我之所行,跨越时光而来,欺骗我尚未长成的少年,教他如何远离小圆。
不要再救小圆同学了,陈涯白。
陈涯白开始把我当他的废话箱。经常以小圆为开头,小圆为结束。他也会时常提起其他的事情,但很快又会绕回来。如果说,生命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圆,那么小圆就是他的节点。
「小圆新卡了个发卡,很好看。」
所以他从小圆头上顺走了。
「A班那个理科男又来找小圆借书,他自己不会买吗?」
然后他在球场上虐杀了A班。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那些心事,只言片语之中好像重新看见了那个满是蓝白色校服的学校,我从不知道陈涯白的这些少男心事的。
我耐心地一遍遍纠正他的行为,不要太烦小圆,要保持距离感,太倒贴的男人没人要的。
从小卖部回来不要给小圆顺手带草莓味的牛奶,给她带提神的苦咖啡,作为好同学提醒她积极学习。
不要老是使唤小圆同学,来往要有礼貌地说你好和谢谢。
陈涯白按着我说的做了一段时间,态度对我好了许多:「她没那么讨厌我了。」
我抿了抿唇,僵硬地写道:「你觉得她很讨厌你吗?」
他沉默了一会,落笔:「是。」
我把头沮丧地埋进胳膊里,无何奈何,因为我那时候,就是很讨厌他啊。
其实陈涯白成绩很好,他转学来的时间晚,缺考了一门语文,其他科目都是逼近满分,只是从前没等到期末考试展露他真正的成绩,导致我现在才知道。
我咬牙切齿,「那你期初考试干嘛要抄小圆的英语试卷?」
陈涯白笔迹散漫,意气张扬:「不这样怎么能叫她小圆同学,谁都能叫她遇安,只有我从第一面见她开始,就是小圆同学。」
——我必须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
他其实是个很耀眼的人。就算是我这种不关心周围的人都知道,中学时候最夺目的人无非三种,家世容貌和成绩,刚好陈涯白三样都占了。他长得好看,父亲是因公殉职的警察,至于成绩排名吊车尾,也算是别出心裁的显眼。
不知道怎么会喜欢我的。
我有点无奈,落笔涓涓:「为什么一定是小圆呢?」
陈涯白回了四个字:「小圆效应。」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而当小圆同学出现时,陈涯白的喜欢变成了具象。
「多少年的东西了,你知道我为了寄给你找了多久吗?」我妈在电话那头有点不耐烦,「上回不是答应了和那个公务员多见面的吗?怎么人说你不理他。」
我一手接着电话,一边把妈妈刚寄来的快递给拆开,随口敷衍道:「很快就去见。」
电话被我挂断,反盖在桌子上。我知道电话那头她必定已经生气,然而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快递里头放了一个小饼干铁盒,表面被火烧出黑色的痕迹已经在岁月里头氧化,我屏住呼吸打开盒子,蒙满灰尘的时光像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
里头东西不多的,只有一本日记本,一只创可贴、一枚发卡。
我翻开日记本,其实我学生时代不喜欢写日记,里头的字迹少得可怜。我已经翻到我要找的东西了。
「2017年3月31日海湾下大雨,和陈涯白奔逃。」
其实十多年过去,很多当时以为能记一辈子的场景,不需要三五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闭上眼,竟然还记得非常清楚。
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我很早就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我厌恶一切耀眼的人,包括烦人的陈涯白,因为他们看上去那么值得被爱。那天是周五,我比放学时间要早很多地回家。
因为我爸妈最终一锤落定离婚,反而我心上的石头落了下来,但是他们谁都不要我。我靠在沙发上,听着爸妈推诿来推诿去,我爸说女孩得跟妈妈比较方便,我妈说不行她经济条件不好。
门开着,街坊邻居竖着耳朵在听热闹。
我当时想,怎么还不下雨,下场雨淹死我得了。
我闭着眼睛数数,数三十秒睁开,或许会是不一样的景象,这是陈涯白教我的方法。还没到三十秒,突然有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陈涯白就站在门口,他十分用力地踢了一脚门,哐当一声,争吵的声音被吓得戛然而止。他面色难看,说:「吵他妈呢?」
我爸妈愕然回过头,看着这个背脊高大的男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涯白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不要她,我要的。」
他上前两步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拉,一路逃离争吵的家里、听热闹的邻居,我跟着他急促的脚步走,才发现他另一只手上拎了个白色的书包,拉链还没拉好,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作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我忘带书包回来了,他是来给我送作业的热心同学。
没想到撞上一出狗血家庭剧。
陈涯白很生气,抿着唇不讲话,额角都隐隐跳动着,但又像是在难过。
楼下就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摩托车,我多打量了两眼,陈涯白却在它面前停下,他没问过我意见,就把一个粉色的头盔往我头上戴,我脑袋一沉,他手使劲在我圆圆的头盔上往下按。看着我憨态的模样,自己低笑了两声。
「小圆同学。我运气不错。」
「从现在开始,闭上眼三十秒,是海水的味道。」
骗人,哪里的三十秒,明明好久的。
我以前从没坐过摩托车,我坐在陈涯白的后边,为了安全不得不抱紧他劲瘦的腰身。摩托车一路驶过繁杂的市区,往遥远的海湾区驶去。已经是天空深蓝的晚上,海湾区车少,他的速度就愈发快,只有海风能追上我们。
中途下了大雨,打在我俩的衣服上,顺着头盔往里头滴落。湿透的衣服黏在一起,只有他的体温是滚烫的。
那是我第一次不那么讨厌陈涯白。
他畅快地大笑:「带你出逃。」
如果不是这场大雨,我不会把他当成朋友,允许他接近的。
信纸那边的时间到了日记上的3月31日下大雨这天,我还没找上陈涯白,他先找上我了,笔迹散漫:「在吗?十块钱替我算一卦。」
我心平气和:「我是西方的教母,不是学道的。陈涯白。」
他无所谓地在我清秀的字体上画画,有点心不在焉。
我妥协:「好吧,算什么?」
「算一算,我找到她的概率有多大。」
我有点不知所云,对面像是不满意我的笨拙,我都能想象到他啧一声的样子:「现在才中午,她刚刚急匆匆地就回家了,连书包都没拿,看她没做到这么多的作业我会很难受。所以我打算翘课给她送作业。」
我替十七岁的林遇安谢谢你的热心。
他轻描淡写:「就是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边上同学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每次会做一路公交车,那条路上老小区挺多的,只能一个个找了。」
网友遗留的忧伤点评:夏日残月这本书,平淡中显示出不凡的文学功底,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经典,达到了我等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就艺术的角度而言,这篇文章还有待提高,但它的意义却远远大于成功本身。
网友瞳傲点评:作者大大,首先你的书我读起来非常好,但是在言情的世界里,主角的参与感不强,虽然他是在旁边吃瓜的,但是也应该参与剧情,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作者在直白的讲故事,细节上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