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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皇宫出发,宫里还规规矩矩的诺敏一出宫就活跃了起来,时不时掀开车帘瞧瞧。
“虽然进宫才短短三天,但总感觉有如隔世。”
一旁吃点心的胤䄉险些被噎着,拉着诺敏好一番打量,“瞧瞧这道理说的,这还是我的福晋吗?”
诺敏瞥了他一眼,眼疾手快地捏住了胤䄉的耳朵,轻轻靠在他耳边,还刻意放缓了语速。
“那现在爷能认出来我是你的福晋没?嗯?”
语速越慢,手下的力气则一点点地加大,胤䄉疼得直吸气,“放手,快放手,你别以为爷不打女人?”
诺敏手下力气收了收,“十爷可出息了,还会打女人了。”
胤䄉赶紧趁机将自己的耳朵拯救下来,“等到了晚上看爷怎么收拾你。”
“你说什么?”
胤䄉的声音太小了,诺敏没能听得清楚。
胤䄉忙转移话题,“没什么,知道这几日你在宫里憋闷的慌,过几日爷带你去马场玩玩。”
诺敏狐疑,她总觉得胤䄉在憋一个大的。
“真的?你能有假期?”
胤䄉顿时怏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现在是不用整天去上书房了,但每天早上不论刮风下雨都得去听政。
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下午还得继续去读书,莫说他了,便是太子如今都二十好几了,还有师傅教他念书呢。
又赢胤䄉一局,这让诺敏心情好极了,抬着头透过车帘看着那片蓝天。
等过了一个路口,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刚停下,不等其格其搀扶,便先一步跳下了车。
惊得原本打算装一把的胤䄉也跟着跳了下来,就怕诺敏崴到脚,要知道今日穿的可是宫里的元宝鞋。
“额吉。”诺敏嘴里喊着,就要往自家额吉身边凑,却被胤䄉一把薅住。
好生查看了一番,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将薅着的诺敏也松开了。
随后胤䄉扫了一眼随行的人员,摇头轻笑,虽说福晋有时候不着调,但在外头的礼仪都是极好的,今日这也只有自己人在。
郡王妃早早在大门外候着了,见诺敏从马车上跳下来,人都吓坏了,扶着丫头的手快走了两步上前。
“十爷。”
胤䄉忙避开了郡王妃的礼,“您是长辈,我哪能受您的礼。”
诺敏则拉着郡王妃的手,“额吉,我们先进府吧,外头风可不小呢。”
郡王妃眼圈发红,拿着帕子抹起了眼泪,只是等诺敏凑上前来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板着脸敲了敲她的脑袋。
“多大的人,还跳马车,当初在家里教的规矩全忘了。”说着还看了一眼胤䄉。
“疼!额吉您还来真的啊?”
郡王妃转头十分歉意地对胤䄉道:“十爷见谅,这丫头被妾身惯得厉害,失了礼数,十爷请。”
胤䄉看着整个人都软下来,就差拉着郡王妃撒娇的诺敏,笑着道:“无妨,福晋这样就很好。”
郡王妃的眼神自然毒辣,一眼瞧出胤䄉这话是真心的,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些。
等得了空,郡王妃将女儿偷偷拉到小房间里问话,连两人新婚的那点事都问到了。
饶是诺敏写po这么些年,被自家额吉问起这事的时候,还是红了脸,蚊子似地回了话。
习惯了女儿大大咧咧的样子,突然这般小女儿态,郡王妃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又问了问这几日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得知一切都好,这才笑着摸了摸女儿的手,“我瞧着十爷对你是有情的,这样我回塞外也能安心些。”
诺敏闻言有些舍不得,整个人都怏怏的,“女儿舍不得您。”
郡王妃心中亦是不舍,女儿舍不得她,她又哪里舍得女儿。
原想着只是走走过场,到时候由王爷在草原上给女儿找个好的,这样还能时时看着,谁知这世事难料。
郡王妃忙擦去泪水,又抚摸趴在自己膝上撒娇女儿的脸,“等日后你生个小阿哥,额吉也就能放心了。”
“嗯。”诺敏闷声应下。
自从赐婚的旨意下来了,额吉便从塞外来京,给她准备嫁妆,到今天都已经一年了。等她回门结束,额吉也该回塞外了。
至于阿布,没有旨意他不能进京,已经一年没见过了,大婚的时候,就连阿哈(哥哥)也没能进京。
晚膳时,桌子上皆是两人喜欢的菜式,胤䄉的喜好诺敏早就告知了厨房,郡王妃甚至还亲自下厨给诺敏做了几道菜。
诺敏的筷子越夹越慢,桌上的氛围渐渐也由喜到悲。见惯了平日活力满满的福晋,胤䄉有些心疼了。
越到了分别的时候,郡王妃越发的忙碌,各式各样的东西,她都准备了不少。
各式的皮子装了几盒子,郡王妃只恨不能将诺敏后半生要用的皮子准备好。
胤䄉看着依依不舍的诺敏,再看和福晋母女情深的郡王妃,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额娘。
额娘在时,他也被额娘这样搂在怀里,想着,他的喉头有些发紧,原来是哽咽了,胤䄉忙挪开了视线。
眼瞧着到了该回宫的时辰,纵然再不舍,也只能分开了。
马车越走越远,直到郡王府在二人的视野里消失不见,诺敏这才将车帘放下,失魂落魄地靠坐在车厢里。
胤䄉绞尽脑汁,却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安慰福晋,连句干巴巴地“日后总会相见”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会食言。
这么多年了,他和九哥就像被汗阿玛忘记了一样,就连小十四都能随行塞外,然而每次随行的名单里都没有他。
胤䄉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默默流泪的诺敏揽进怀里,“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爷不笑话你。”
原本还能坚持的诺敏在这一刻心里防线崩溃,整个人趴在胤䄉怀里低声抽泣着,泪水渐渐濡湿了他的衣襟。
胤䄉的身体一僵,慢慢松缓下来,轻轻地拍着诺敏的后背。
福晋入了宫便和他一样,连放声哭的权利都没有。
从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起,他虽不满意这桩婚事,可他从没有为难过同样指婚来的福晋。
好一会,诺敏才从胤䄉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都红肿了,脸也是红红的,不过更像是被憋的。
“收拾一下吧,还有一刻钟就该进宫了。”
胤䄉变戏法似的从袖子拿出一个水煮蛋,小心地剥开鸡蛋壳,躲开诺敏伸过来的手。
“你闭上眼睛吧,本来眼睛还没爷的大,这会子只怕连爷长什么样都看不清了。”
虽然胤䄉说的话依旧不中听,诺敏心里却甜丝丝的,安安静静地靠在胤䄉的身上。
片刻后
“你轻点,那是眼睛,不是石头。”
“疼疼疼。”
胤䄉手忙脚乱地滚着鸡蛋,“你别这么挑剔行不行,这可是爷第一次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