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夫君秦暗怀初见那年，我十四岁。

那也是这样一个春天，下着一年的第一场雨。

哥哥从国子监休沐回家，带回了一个俊朗的少年郎。

哥哥叫他阿怀。

哥哥是家里最疼爱我的人，十五岁之后考入了国子监，之后他每旬休沐，我都会在府门口等着他。

那日也不例外，我迎在门口，等着给哥哥送伞。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哥哥带了外客来。

直到车帘撩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明眸皓齿，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他目光沉沉的，虽然嘴角带着丝丝弧度，却还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我久居深闺中，除了哥哥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他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也许情根的种子就是那时种下的。

其实那日我们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哥哥的介绍下，我们互相问了好。

他唤我季七妹妹。

我唤他秦家哥哥。

我也是那时知道他姓秦，名暗怀，是从柳州考学到国子监的，在年后春闱前，每次休沐，都会暂住在季府。

算算，是整整一年的时间。

当天晚上，我和哥哥去给母亲请安时，她便黑着脸，将我和哥哥说教了一顿。

“季漾，你带朋友到府里来怎么也没和家里打个招呼。”

哥哥规规矩矩道：“儿子以为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

母亲却皱着眉：“你有三个妹妹还未出嫁，一个外男到家里来了，这还不算大事？阿漾，你要记住，家里费了多少心血栽培你小妹，如今她将要及笄，过两年太子就要啊选妃了，她的声誉如今是家里头等大事。”

说完她又看向我：“季初，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我让你在府门口接你哥哥，已经是很宽容了，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外男说话，你是嫌名声太好了吗？”

我和哥哥都知道母亲的脾性，所以尽管我们都没做错什么，但也都乖乖低头认了错。

最后我喜提一百遍女诫，三天内抄完。

送我回我的知春阁的路上，哥哥很自责，他觉得是他莽撞带了秦暗怀回来才害的我被罚了抄。

“初儿，你放心，哥今天加班加点也争取在明日走之前多给你抄几遍。只是……以后见到阿怀，你就避着些吧。”

我抬头借着月光与他对视：“哥，你也希望我嫁给太子吗？”

满京城都知道，太子并非良人，他如今还未加冠，已经是姬妾成群，还有了两个女儿，庶长子今日也出生了。

最可笑的是，我的父亲是第一个送上贺礼的。

父亲是定国公，京中像父亲这般地位有女儿的，都早早地为女儿谋了出路，为的就是避开太子妃的位置。

除了季家，他们恨不得把我装在精致的盒子里，当成礼物然后给太子双手奉上。

我要做未来的太子妃，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此番父亲给太子庶子送礼贺生。

大家明面上不说，但哪个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哥哥，你说，我到底是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

我想了好久，终于问出了我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说的什么傻话？”

“可他们一点也不疼我。”

我垂下眼帘。

他沉吟许久，最终也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说：“哥哥疼你，你不想嫁给太子，哥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