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着蹙眉道。
提起萧玥显,她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又扯起唇角笑了笑,“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程灵禾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扬起下巴,一副不认输的模样,“看在你帮我赢过簪子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带你去吧!”
陆怀夕松了一口气,道谢,“多谢你。”
过了半晌,看向她凑过身子,神色疑惑的问,“你找我哥什么事?”
此时关系到赵时瑜,陆怀夕有些不想说,还在想着措辞时,她又坐直了身体,傲娇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的。”
程灵禾说了这话,陆怀夕也假装没有听懂,没再开口。
两人约好晚上见面的的时间,陆怀夕才起身告辞回到赵府。
因为晚上要去那种地方,还特意穿了一身男装,而程灵禾见到她之后,面色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瞬。
她当时不明白程灵禾为何这样看自己,可当两人站在醉音楼的门外时,陆怀夕不可置信的愣住了。
没想到如此不正经的名字,干得确实正经的营生,是一个听曲听戏的小馆,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陆怀夕扶额,有些讪讪然,总算是明白程灵禾为何拿嫌弃的眼神看她了。
里面琴声婉转,箫声悠长,丝竹管弦悦耳。
那老板娘显然认识程灵禾,一见到她,脸上言笑晏晏的过来招呼,说着便要引她们去二楼,然后找个漂亮的姑娘来弹曲。
程灵禾笑着说好,但是弹曲的姑娘却没要,然而又直入正题询问他哥在那个房间,那老板娘明媚一笑应下,招来小二引她们上楼。
进入到包厢之后,程灵禾让她待在这里等着,她去找程羡安。
虽然等的时间不长,但陆怀夕却是很着着急,她可以等,可赵时瑜却等不了。
程羡安进来之后,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们一瞬,程灵禾跟着笑了笑,推着他走到圆桌前坐下。
陆怀夕难得有眼力见的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而后又将云韶将之前收集的证据拿出来,也推到他面前,才缓缓道来,以及想让他帮忙的事情。
他听完后,半晌没动,抬手拿起那叠信纸,随意的翻看了几下后放下,面色狐疑,“河清郡主能查出这些在下佩服,他早晚会惹上事我也知道,只是郡主让我去弹劾自己的舅舅?”
由他这么一提醒,陆怀夕这才反应过来他与怡王的关系,她心慌意乱的,竟将这一茬给忘了。
若是如此,那真是不妥了,她僵硬的笑了笑,又接着道:“此事是我的疏忽,若世子有所顾忌,那便算了。”
言罢,尚且不死心,斟酌片刻,又接着道:“不知世子在心中可还有秉直的人选,能否为我引荐?”
程羡安听完,微微咋舌,问出心里的疑问,“我那舅舅虽然好色,可却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知何处得罪了河清郡主?还是说郡主只是想为那姑娘申冤?”
陆怀夕敛了敛神色,半晌后才道:“河清也并没是高尚之人,他虽然没有得罪过我,可我却有不得不找他麻烦的理由。”
“赵时瑜?”他想了一瞬,才又道。
“你怎么知道?”陆怀夕抬眸,不可置信的问。
“听说过一些,不过郡主放心,此事知道的人很少。”程羡安实话实说,拿起桌子上的那杯酒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沉吟半晌,“郡主,人我可以帮郡主引荐,算是还了郡主救小禾的恩情。”
言罢!他话锋又一转,“可是郡主要知道,就算没有我那舅舅,也会有其他人,难道郡主每次都要这么心力交瘁的去想办法?不如从源头上解决,方可一劳永逸……”
他话里有话,陆怀夕一听就明白,深呼吸一口气,“世子说的我明白,但至少得将眼下的事情给解决了。”
“郡主明白就好。”他又倒了一杯酒饮下,思忖一番,接着又道:“郡主,明日下午……”
然而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门徒然被大力推开,几人朝着门口望去。
来人不是别人,是萧玥显和他的贴身护卫申墨,身后还跟着姜凌恒。
三人连忙起身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他神色阴沉的走进来,姜凌恒和申墨却留在了门外。
径直进来后,也一直未叫他们起身,坐到圆桌边,才冷着声音开口,“出去。”
至于叫谁出去,众人心里面都明了,程羡安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瞬,拱手应下,才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程灵禾离开。
房门从外面被合上,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无人开口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半晌,萧玥显才缓缓开口,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你就没有什么是想对孤说的?”
第53章跟孤服个软,孤就出手帮你。
陆怀夕面无表情的站着,思量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平静的开口,“没有。”
她确实没有什么是想对萧玥显说的,因为她不想与萧玥显扯上任何关系。
他轻笑一声,“是吗?”抬起手指拿了桌上的另一个酒杯,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又接着道:“若孤问的是与赵时瑜有关的呢?你也不想说?”
陆怀夕心下微动,抬头看了他一瞬又垂眸,轻摇了摇头,若是程羡安愿意帮忙的话,怡王那边自然是自身难保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她半晌,放下手中的酒杯,又拿起一旁的信纸翻了翻,眼眸轻瞥,“晏晏,你觉得若没有孤的授意,你还能如此顺利的拿到这些证据吗?”
这话令陆怀夕怔住,难怪如此,难怪收集证据的时候会那么顺利,思忖片刻,拱手平静的行礼,“多谢殿下相助。”
她说完之后,萧玥显话锋跟着一转,抬头看向她,“晏晏,跟孤服个软,孤就出手帮你,不管你想让怡王死还是赵仟死,孤都依你。”
赵仟便是赵时瑜的父亲。
陆怀夕深吸了一口气,想也没用想便拒绝,神情平静道:“不敢劳烦殿下,此事臣女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萧玥显蓦地冷笑一声,声音漠然,“你的解决办法就是找程羡安帮忙?且不说他能不能帮你,他就算能帮你,只要孤吩咐下去,他还敢帮你吗?”
他垂眸随意的理了理衣袖,就跟着道:“你手里的这些东西,若孤有意拦着,父皇还能看到吗?”
接连几个问题抛下来,令陆怀夕当头一棒,浑身冰冷,脑袋嗡嗡作响。
先是给了她希望,现在又将那些希望全部给她扼杀掉,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将她困死,且无法翻身。
刹那间,陆怀夕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窒息且害怕,也让她无助。
她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鼻尖的酸涩,张了张唇,发现声音嘶哑,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玥显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轻抿着杯中的酒,视线却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幽深阴暗,开口说话时,声音冰冷且强势,“晏晏,跟孤服个软,孤就帮你。”
陆怀夕未动,半晌后闭了闭眼睛,睁开眼之后眼眸里变得黯淡无光,掀起长袍衣摆,朝着他缓缓跪下,“太子殿下,请你高抬……”
只是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萧玥显便出声阴冷的打断她,“起来……”
他此时口中的语气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甚至还隐约有发怒的迹象。
陆怀夕面如死灰,十分平静,平静的像是雕刻成型的精致木偶,但消瘦的背脊却又直挺。
萧玥显死死地盯着她,视线一动不动,眼眸中像是含着无尽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一般。
他手一挥,桌子上的酒杯倏得飞出去砸在一边的墙壁上,瓷片碎裂迸溅的到处都是,发出零落细碎的声响。
又满眼怒气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孤让你起来,再敢跪着,孤立马让人绑着赵时瑜去跟怡王拜堂成亲。”
陆怀夕这才微动了一下,慢慢地扶着膝盖站起来。
房间内又是一片寂静,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丝竹声,隔壁厢房又弹上了新的曲子。
室内烛火跳动,明黄色的烛光落在两人身上,衣衫上面都洒下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身体一转,又坐回凳子上,收敛了一下周身的寒意,面无表情的又问,“用晚膳了吗?”
过了半晌,陆怀夕才慢慢开口,实话实说,“用过了。”她在赵府陪着赵时瑜用过晚膳之后才出来的。
“孤还没有用过,陪孤用晚膳!”萧玥显盯着她看了片刻,缓和了一下心里的怒气。
陆怀夕吐出一口气,眼波流转一瞬,顺着他的话道:“太子殿下想用些什么?”
“都行。”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推门出去,没看见人,程灵禾和程羡安已经离开了,就连申墨和姜凌恒也不在门外。
找店小二点了些酒菜,她不知道萧玥显喜欢什么,索性让店小二将店里面买得最好的上一点,然后才又折返回到厢房。
酒菜上得很快,在萧玥显用膳期间,她也跟着坐在凳子前。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完,直到他用完膳之后,才有神色漠然的道:“明日回侯府去。”
陆怀夕双手握住的指尖一紧,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阿瑜……她眼下这个情况,我不放心。”
她没明说,但是她知道萧玥显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他听完后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撇向她后又移开视线。
动作悠闲的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杯,往杯中到满了酒,放到她面前桌子上,“孤若心情好,赵时瑜那事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孤若心情不好,她就只会更快的嫁给怡王。”
顷刻间,陆怀夕沉默半晌,抬手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轻声呢喃,“我明日就回府。”
两人又坐了一瞬,萧玥显起身,“走吧!孤送你回去。”
他拿起桌子上的那叠书信走在前方,陆怀夕深呼吸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推开房门之时,姜凌恒与申墨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萧玥显将手中的书信交给姜凌恒,他躬身行礼接过,“是,殿下。”
陆怀夕怔住,蓦地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心理那冉冉升起的怒气,侧过头不想看见姜凌恒那张脸。
跟着萧玥显坐上马车之后,他徒然低头一笑,“讨厌姜凌恒?”
她顿了一下,才缓慢摇头,语气有些生硬,“没有。”
“姜凌恒虽然出身寒门,但有野心也有胆识,孤打算以后重用他。”萧玥显抬头看她,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
陆怀夕低垂着眼睑不语,她宁愿不知道这些,因为知道后只会更加烦躁。
过了片刻,他从腰间拿出一块兽纹玉佩,递到她面前,“孤知道萧冕要找得那东西是什么了,这个玉佩你派人送去给萧冕。”
陆怀夕点头,抬手接过将玉佩收起,她知道该怎么做。
马车又行驶出一段距离,萧玥显手指缓缓摩挲着,神色淡然的开口,“若孤帮忙,有什么好处?”
第54章太子殿下愿意帮忙,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马车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白皙的光芒,落在两人身上,朦胧且柔和。
陆怀夕手指紧捏在一起,垂眸思忖,好一会儿才道:“殿下想要什么?”
她说的萧玥显势必不会答应,还不如先问她要些什么,虽然他说的她也不一定会答应,但只要不是嫁给他之类的,她都可以接受。
谁知萧玥显也跟着垂眸思量了半晌,神色平常,“孤也尚未想好,先欠着吧!”
他这话一说出口,陆怀夕松了一口气,也意味着萧玥显能出手帮忙,缠绕了她好几天的心事瞬间跟着放下来。
正如萧玥显所说,他出手,怡王那边她自然是不用再担心的,但是她最担心的还是赵时瑜。
不过片刻时间,萧玥显话锋又一转,“孤的香囊,你什么时候才能绣好?”
若是在此之前,陆怀夕怕是又要一口拒绝他,可现在她没法惹怒萧玥显,想了想才道:“还在学……”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至于什么时候能学好,她也不是很清楚。
萧玥显看了她一瞬,带着那种意有所指的打量,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陆怀夕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最后临走前什么也没有说。
回到赵府之后,她今夜一个人去找的程灵禾,没有带云韶,此时云韶在门口来回踱步,正焦急的等着她。
见她回来了,焦急的神情才稍稍放缓,陆怀夕让云韶回去收拾东西,她们明日一早回侯府。
云韶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行礼应下。
回到赵时瑜的闺房,赵时瑜此时还未睡,显然也还是在等着消息,她这才将今晚的事情挑了些重要的说给她们听。
赵时瑜听完,神色担忧,“晏晏,太子殿下愿意帮忙,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陆怀夕上前坐到床榻边,笑着摇头,“没有,你别多想。”说完,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道:“阿瑜,我明日……一早就回府了,你自己可以吗?”
言罢!赵时瑜也跟着停顿了一下,而后笑着点头,握住她的手,“放心吧!太子殿下愿意帮忙,我爹他自然没法空出时间逼我。”
当晚陆怀夕跟着赵时瑜一起入睡,两人说话一直说到大半宿。
第二日一早,陆怀夕收拾好回侯府,临走前还嘱咐苗苗,一定要看好赵时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来侯通知她。
苗苗点头应下,神色笃定,她不放心,还将云昭留下来保护。
回到侯府后,云韶便告诉她了一件事情,有人趁她们不在,进过她的房间,而且还不止一次,东西都被翻过,但是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少。
陆怀夕当即叫了丫鬟过来询问,说这几日陈楚婳带着丫鬟经常路过她院子外面,倒是没看见她们进院子。
这下谁进她的房间就不言而喻了,陆怀夕拿出那双面兽纹玉佩,将她握在手中。
思忖了半晌,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云韶,让云韶将这玉佩放在要清点的首饰当中。
午膳一过,便开始让云韶拿账本核对她房间的东西,还吩咐她们无需遮遮掩掩,最好要让陈楚婳也知道。
果然核对到玉佩首饰这类东西时,陈楚婳便带着丫鬟过来了。
她的目的性太过强烈,视线紧盯着那双面兽纹玉佩,陆怀夕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动声色的让云韶继续,假装没有看到陈楚婳的动作。
与她照常说话,然后让云韶将清点完的东西收起来,收起来之后,陈楚婳也就起身离开了。
云韶看着陈楚婳的背影,“郡主,就这样她会来拿吗?”
“试试就知道了。”陆怀夕思量一番,没将话说得很满,但她心里却十分的笃定。
整整花了两日时间才将东西清点出来,陆怀夕垂眸看着手里的三层镂空的齿形坠子。
手指缓缓摩挲而过,原来这就是萧冕萧瀚一直在找的东西。
这东西陆怀夕有印象,上次去泾阳侯府赴宴时,她还拿出来问过云韶,说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云韶回复的是她首饰多,没见过倒也正常。
陆怀夕理了理思绪,才将一切串联起来。
这东西是萧冕的人放在广寂寺的,她去广寂寺之时,云韶以为是她的东西,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她给拿了。
然后那天晚上杀的那人是萧冕的人,因为那人死了,也正如萧玥显所说,萧冕找不到这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三番两次的接近她。
萧冕多次在她这里受阻,便找到了陈楚婳头上,他帮陈楚婳回到侯府,陈楚婳帮他找这坠子。
以至于后面在城外客栈遇到萧冕时,他那晚带着这么多人马,恐怕是因为易安伯府的事情才来城外的,而自己遇上他纯粹就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