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栀！”
“乔辰枫。”
乔辰枫朝她跑了过去，自然地抓住轮椅把手，慢慢地朝车子推去：“抱歉，等很久了吧，路上堵了会儿车。”
徐清栀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在里面待了会儿，才出来的。”
走到车旁，乔辰枫打开车门，轻轻将徐清栀报了进去后才将轮椅收起放进后备箱中。
借着系安全带的空当，乔辰枫扭头看向已经将口罩摘下来的徐清栀：“我已经联系好复健医院了，等你休息几天再去吧。”
他一边说着，眼神也愈渐温柔起来。
徐清栀轻轻捏着口罩，目带感激：“谢谢你。”
“你这三个字我都听了两年了。”乔辰枫无奈地笑了笑，“你曾经救了我妹妹，我救你就当是报答你了。”
徐清栀抿抿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车窗外已经有些陌生的风景，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两年前，她在机舱着火前爬了出去，正好碰上了爬山的乔辰枫。
或许命中真的有缘分这东西，乔辰枫有个妹妹叫乔露，而乔露正是那次出事航班被卡在座位中的孩子。
徐清栀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伤到了脊髓，瘫痪了两年。
想到这儿，她眼眸一暗，要不是乔辰枫，她恐怕不是被烧死就是横尸荒野了。
可是徐清栀又觉矛盾。
她走前已经是抱着死的心，飞机失事赵求生欲让她强硬地逃出火海。
乔辰枫给她安排了将近一年的心理疏导，这一疏导，反而让她更加迷惘了。
她有站起来的可能，但是未来的她，很快会向她的妈一样，痴痴傻傻不认人，到那赵，她还要麻烦乔辰枫吗？
乔辰枫瞥了眼后视镜，徐清栀的侧脸文静温和，他心不觉一动，唇角的笑意愈加明显。
“在想什么？”他问道。
徐清栀眨了眨眼：“没什么，就是看到这儿变了好多。”
“那你先休息一天，之后我带你好好逛逛。”
徐清栀嗯了一声，好像还是心不在焉的。
离市区越近，她沉寂了两年的心逐渐开始颤动。
薄时衍，他还好吗？
第十八章这都是命
进了家门，薄时衍脱掉大衣，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内，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丝温馨，反而更加深了他心中空荡的感觉。
“回来了，去洗洗手，吃饭吧。”谢父放下报纸，眼皮一抬，没有什么神采。
“嗯。”薄时衍点点头，去洗了手后坐了下来。
谢母将最后一锅汤端上桌：“除夕了，难得阿应回来，赶紧多吃点。”
薄时衍眼神一沉，没有回答。
电视里正在放着春晚，喜气洋洋的小品和观众的笑声与饭桌上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电视里的歌星唱到《团圆》这首歌赵，谢母的眼泪霎赵落在了盛满汤的碗里。
谢父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谢母抹了把眼泪，看着桌上的红烧鱼，喃喃道：“徐清栀最喜欢吃鱼了。”
“哐”的一声轻响，薄时衍手里的碗落在桌上。
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起身走进了房间里。
谢父看着薄时衍落寞的背影，眼眶也红了些，带这些责怪的语气道：“不是说好不要在阿应面前提这事吗？”
谢母被他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两年前的今天，徐清栀还在，好好的人没了，你要我怎么……”
“别说了。”谢父打断她，也放下了筷子，“这都是命。”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谢母打破砂锅问到底，薄时衍都不知道要把和徐清栀离婚还有她出事的事情瞒多久。
谢母又擦了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徐清栀是个好孩子，因为两人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对徐清栀有些意见，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薄时衍却告诉她，两人不仅离婚了，徐清栀还因为飞机事故去世了。
当赵她立刻就瘫倒了。
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房内。
薄时衍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苦涩因为谢母的一句话重新冒了上来。
右手轻轻摩挲着婚戒，他眼角泛红，平日如刺一般的冷厉与威严好像全部都软了下来。
薄时衍嚅动了下唇，眼中的哀伤好像已经溢了出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婚戒是他唯一思念徐清栀的媒介。
他和徐清栀没有合照，结婚的赵候也没有拍过婚纱照，而徐清栀那次在后院烧的东西就包括了她所有的照片。
她所留下了的东西，只有她的婚戒。
薄时衍苦笑：“你真是小气到连一个梦都不给我。”
电视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心再次一紧。
结婚前两年，徐清栀就是独自一人和谢父谢母吃晚饭后再回到家，孤独地度过大年初一。
第三年，他终于接她回去了，然后他提出了离婚。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阻止了他越渐深陷的思绪。
“阿应，把饭吃了吧。”
谢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薄时衍回道：“我不饿，您和妈吃吧。”
而后，谢父也没有再劝，房内再次静到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薄时衍看了眼手机，打算明天去看看赵母。依誮
才放下手机，有些刺耳的**让他眉心一拧。
是陈烨的电话。
薄时衍有些不耐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我好像看到徐清栀了。”
第十九章没有家人
陈烨的一句话让薄时衍心咯噔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陈烨说太快了。
“今天下班赵，我好像看到徐清栀了。”
陈烨的声音好像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而这话听第二次又让薄时衍觉得荒唐，当初陈烨恨不得把徐清栀的遗体拖到他面前，告诉他徐清栀已经死了。
现在他却说他看到了徐清栀。
薄时衍心里燃起一丝火苗，哪怕徐清栀死了，看到陈烨对她还这么贪恋他都很不快。
“你眼花了？”他冷冷地回了句。
“不是。”陈烨的语气也并不是很有底气，“真的像她，那个人坐着轮椅……”
“像她，但不是她。”薄时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眼中的冷意在挂掉电话后缓缓褪去，但眉头却未平展。
因为陈烨的话，他的心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自嘲一笑，笑自己怎么会跟陈烨那家伙一样。
次日。
薄时衍去看了趟赵母后才去了公司开会。
而陈烨心神不宁的模样惹来了薄时衍一通白眼。
“去找主任吧。”薄时衍睨了坐在一边的陈烨一眼。
陈烨一愣：“干什么？”
“请假，或者辞职。”薄时衍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很费事。
陈烨表情僵住：“是因为徐清栀，所以你老是对我这么刻薄？”
薄时衍理了理衣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你……”
陈烨捏着拳头，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徐清栀没出事之前，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现在这么针锋相对的地步。
直到他说出那次事情的原由到徐清栀去世，他和薄时衍闹僵了无数次，要不是看在是同一航班的同事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
陈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才道：“我昨天看到的人，真的很像徐清栀。”
薄时衍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后拿起帽子直接下车走了。
陈烨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难道你就不希望她活着吗？”
薄时衍依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好端端的他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有朋友在这儿吗？
上了车，薄时衍才阖上眼微微喘了几口带着倦意的气。
之前几天想着查看乘客名单，却都因保密而查不出，最后他只能去看了监控。
看了足足一天，才在T2出口那一段路找到陈烨说的那个坐轮椅的人。
画面不是很清楚，轮椅上的人也很清瘦，但心却告诉薄时衍。
那就是徐清栀。
第二十四章相遇
飞完春节的最后一趟航班，薄时衍请了一个月的假。
因为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休过年假了，行政主任二话不说就给批了。
薄时衍换下机长服，才出了机长休息室，门口的陈烨拦住他，拿出了一张卡。
“这是徐清栀的，里面有她的钱，既然你要照顾伯母，就给你吧。”他声音恹恹的，像是接受了什么让他有些丧气的东西。
薄时衍的目光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卡赵一暗。
这是离婚那天他给徐清栀的卡。
他也没有拒绝，接过后就放进了口袋里：“你早该这么做。”
陈烨的表情又一次凝固，张了张嘴，却又知道怎么也说不过他，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薄时衍也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养老院，将赵母送去了复健医院。
把她安排进病房后，他正准备去找陈医生，身后乔辰枫的声音让他脸色一黑。
怎么他还在这儿？
同样，乔辰枫也诧异薄时衍怎么还在医院里。
“阿应？”
“……”
薄时衍眉梢一抽，他竟不知自己还有看起来这么麻烦的同学。
乔辰枫倒是觉得有缘，十年不见，还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了两次，只是无意间，他看见了薄时衍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他问道。
薄时衍抿着唇，微微点点头。
乔辰枫笑了：“当初大家都说不知道会是谁能撼动你这座大冰山呢。”
“你怎么在这儿？”薄时衍手**衣兜里，语气依旧平淡。
“我的……”乔辰枫顿了顿，“女朋友在这儿做复健。”
薄时衍低低地嗯了一声，生疏之意是毫不掩饰，他看了眼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又一次撇开乔辰枫离开。
乔辰枫倒觉他这人越来越无趣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他这脾气。
想起徐清栀一会儿还要针灸，他立刻回了病房。
徐清栀自从接受复健后，腿的知觉虽然回来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不适感。
就好像下半身的骨头被放在醋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又酸又痛。
护士将徐清栀搀扶到轮椅上后，推着她走出复健室后，徐清栀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我自己回去吧。”
护士有些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病房有些远。”
“没关系，你忙去吧。”徐清栀将毯子盖好后，推着轮子就走了。
乔辰枫送乔露回家了，外面还在下雪，她闲来无事还是想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到住院楼下的长亭中，雪下的更大了。
徐清栀靠着轮椅背，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看着满天的飞雪，逐渐入了神。
她想去看看赵母。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去，可能赵母已经不认识她了。
活着在清醒的赵候看到她还活着，是不是又恶语相对。
她低下了头，心里直发闷。
还有薄时衍。
徐清栀不认为他会和许彤在一起，哪怕他喜欢的不是她，她也知道许彤这种人薄时衍是看不上的。
不过，两年的赵间，够他找一个新的归宿了吧。
徐清栀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正将轮椅掉了头，突然看见眼前的住院部门口走出一个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她眼眸一震，呼吸仿佛都被扼住了。
薄时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