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地主踩在鞋底摩擦。
好在季叔叔带人及时赶到,当场将地主按住。
季明池把我抱在怀里,我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痛,浑身发冷。
我哭着对他说:“季狗蛋,等我死了,你就是新一任的狗头村大侠。要记得每年给我烧桂花糕,我就好这口。”
他哭得更厉害,鼻涕晶莹剔透:“聂阿织,我不准你死,我还要和你喝合卺酒。母妃说,喝了合卺酒,今生今世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想问问他,小孩子不能喝酒,可不可以改成合卺奶。
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迷迷糊糊间,我仿佛被人抱进了马车。
马车晃啊晃,晃了好久好久,进了城里的医馆。
醒来的时候,眼前晃着一袋桂花糕。
季明池肿着眼睛浑身湿透,却笑得很开心:“聂阿织,我跑去城西给你买的,一直捂在怀里,还热乎呢!”
外头下着雷雨,我的眼前莫名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慌了:“你怎么哭啦?你还是很痛吗?”
我攥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问:“季狗蛋,你能给我买一辈子桂花糕吗?”
他毫不犹豫:“能啊。”
我鼓足勇气撑起来,在他的脸颊上盖了个响亮的戳。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红透了整张脸。
那是我喜欢上他的开始。
从黄毛丫头喜欢到豆蔻韶华。
然而我们越长大,相处的时间就越少。
我忙着帮娘织布,他忙着习文作赋。
偶尔,他会偷跑出来,只为了趴在窗棂边跟我说几句闲话。
他说,天师今天讲了“女子难养,君子远之。”
我讷讷地说:“我就是女子,你要远离我嘛?”
他果决地摇摇头:“不远离。”
我问他为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桂花糕塞到我手里:“你不是什么难养的女子,你是我的聂阿织。”
少年人的双眼比繁星还要明亮几分,桂花糕熨烫着我的手,连带着心脏也发烫。
我轻轻问他:“你给我买了那么多桂花糕,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他想了想,笑说:“那你就许我一个愿望吧。”
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但我确实有个愿望。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嫁给他。
我们会像爹娘那样,平凡相守,白头偕老。
可是后来,皇家的金辂停在了隔壁门前。
头发花白的宦官毕恭毕敬地对着季明池跪下去,颤声高唱:“奴才恭迎殿下回宫。”
我才知道,他不是什么乡野小子,他是皇帝瞒过所有人保护着的储君。
季明池身着白龙袍,腰佩蹀躞带,遥遥望向我。
而我穿着粗布短衣,身旁的驴子在咀嚼我的衣角。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他坐着金辂走了。
一连下了三天雷雨,我缩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三个晚上。
朦胧听见有人敲门。
我几乎是跳起来去开的门。
门外,是季明池。
我们相顾无言,都红着眼。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他滚动的喉结,他开口说:
“聂阿织,你还欠我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