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是军武世家。
我的太祖父战功赫赫,大周江山,一半都是他打下来的。祖父也不遑多让,驻守南境数十年,直到满鬓霜雪才回了京城。
侯府后院有个极大的演武场,西北角有一片沙盘,那是我的乐园。
山川河流,树木葱茏,木刻的小人栩栩如生。
我幼时便表现出极高的天赋,调兵遣将,据险守城,突袭取胜。
祖父常常观看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间的小游戏,偶尔也会抚着胡子,欣慰感叹。
可我九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驻守西北的宁远侯,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好逸恶劳,治下西北军犹如一盘散沙,军纪涣散,士兵烧杀抢掠犹如悍匪。
胡人铁骑踏碎了大周西北边防,势如破竹,三个月内直逼洛阳。
祖父临危受命,粮草兵马短缺,新兵入伍莫说刀剑,甚至连盔甲都未配备齐全。
偃师一战,阻截了胡人东进的脚步,夺回了被侵占数月的禹州府。
可祖父与大伯二伯均战死沙场。
再是我的父亲,那时,我就在他身后的城楼上,亲眼看着他被数百人围攻,长枪插进了他的大腿,利刃割开了他的脖颈,战马踏碎了他的头颅……直到全部尸身碾碎融进泥土里。
后来是我的几个兄长们。
十六岁那年,七哥将兵符交给了我。
一块铜铸虎符,仿似千金之重。
无数个打了胜仗的夜晚,我只有枕着犹带血腥味的刀剑才能入睡。
如今失地得复,大周江山稳固,我也算没有辱没了祁阳侯府的威名。
我不讲究吃穿用度,更不懂院落风水景致。自己动手将院子里的杂草除尽,屋顶房梁略微修葺一番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