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起床啦!娘给你煮了鸡蛋,一会吃了早饭,你跟爹去割猪草。”
床边的娇美妇人轻轻拍着床上拱成一团的不明物体。
沈棠珠睡得迷糊,声音也含糊。
“为什么要跟爹爹去割猪草,娘亲去干什么?”
云知雅轻柔地拨开女儿脸上的碎发,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湿布巾给她擦脸。
**的脸蛋上还有睡觉不老实留下的红印子,肌肤滑腻无瑕,一看就是从小就养得极好的,还有未消退的婴儿肥。
云知雅忍不住在宝贝女儿的脸上掐了两下。
“娘一会要去镇上的供销社看看,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你乖乖跟爹爹去,娘买红糖回来给你煮鸡蛋糖水吃。”
床上的人儿一听“鸡蛋糖水”,马上睁开眼坐了起来,水润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物资匮乏的年代,糖可是稀罕物,不仅价格高昂,而且买卖还有限,寻常人家都不舍得吃。
由此可见,一碗“鸡蛋糖水”的诱惑力有多大。
“那娘去,早去早回,一定要记得要买糖回来呀!”
“小馋猫。”
云知雅的模样一看就是稍微捯饬过的。
整齐的黑发,朴素但干净的一身黛蓝布衣,虽然已为人母,但岁月匆匆好似只给她增添了些许风韵。
说罢转身走向厨房的灶台。
掀开木质的大锅盖子,里边温着两个鸡蛋,云知雅将鸡蛋捞起来,用一块小方巾包好。
再回到沈棠珠的屋子里时,沈棠珠已经换好衣裳了。
浅黄色的短衫,点缀着蓝色的小碎花,她穿起来衬得肤色更白了,像剥了壳的鸡蛋。
沈全忠和云知雅疼女儿,连给女儿置办得衣物料子都比一般常穿的料子更软些。
颜色也是店里不好卖的那些浅色料子,浅色料子不耐脏,寻常人家多买蓝、灰、军绿的布料。
沈棠珠穿戴整齐后,又往脸上细细地抹上一层珍珠膏,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两个小辫儿,乖顺地耷在身前。
云知雅将手中裹着方巾的鸡蛋塞给沈棠珠。
沈棠珠捧着鸡蛋,隔着方巾透过的温热。
这个年代能隔三差五地煮鸡蛋吃,可见沈父沈母有多疼她。
“记得出门别乱跑啊,要听爹爹的话……”
“娘~知道啦,娘早点回家。”
云知雅叮嘱好后便出了门。
沈棠珠走向正堂,她高大威猛的爹爹正吃着早饭呢,不说话的时候瞧着可凶了。
结果下一秒。
看见自己的乖乖女儿走过来,瞬间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笑眯眯地看着她。
“珠珠,快来。”
沈全忠站起来给沈棠珠拉开了凳子让她坐下。
早饭有玉米面窝窝头和红薯。
他挑了根大的红薯。
“珠珠吃这个,这个红薯爹爹种的,可甜了。”
边说边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轻地剥去红薯的外皮,露出澄黄软糯的芯儿,递到沈棠珠的手上。
沈棠珠咬了一小口,果然甜。
“爹爹也吃。”
她也学着爹爹的样子给他挑了一根大红薯。
沈全忠内心咆哮,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太乖巧懂事了,还长得跟她娘一样好看,要是能一辈子不嫁人不离开父母就好啦……
“爹爹?爹爹!”
沈全忠回过神来。
“爹爹,你再笑,脸上的褶子就更深了哟。”
“好,珠珠乖,爹爹吃!爹爹吃!”
沈全忠吃着女儿递来的大红薯。
甜!真甜!甜得窝心。
窝窝头是这个年代的主食,口感差一些,但胜在饱腹感强,吃了才能填饱肚子,才能有力气干活。
沈棠珠拿了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还是不好吃,她自小被爹娘宠惯了,吃食也是极好的,白米白面这些都紧着她吃,所以嘴巴也养刁了。
......
早晨的太阳不那么燥热。
加上刚过了极热的盛夏,此时正是秋风刚起,即将进入秋收的季节。
不过田间山里干农活的人还是个个热的汗流浃背。
沈全忠不怕晒,但女儿娇嫩,定是不经晒的。
出门前特地拿了长袖套给沈棠珠**在外的手臂套上,还将一旁的几顶草帽里,最好看的那顶,拿给她戴上。
他自己也带了个大草帽,用一根长扁担挑起两个大竹筐,带上割猪草的镰刀。
父女俩就出门去了。
沈全忠养的猪,是当年云知雅嫁过来的时候带的嫁妆养起来的。
现在是冠福村里养猪最多的人户了,所以沈家的日子也过得稍微比别家滋润一些。
云家当年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只不过一代经营不如一代,加上时代变革,逐渐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父当年也只云知雅一个女儿,所以留下的财产大部分都给了云知雅当嫁妆了。
路过小渠边洗衣服的大婶们,沈棠珠乖巧礼貌地一个个问了好。
沈棠珠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村里的婶子们也爱跟她说话,可是说到娶媳妇这回事,几乎是没人会提起沈棠珠的。
偶尔有人开起玩笑会说,娶了沈棠珠,沈家独女,嫁妆肯定不少吧!
但是,她强势的娘威猛的爹,娇生惯养的她,娶回来不得当祖宗似的好吃好喝供着呀,而且那细皮嫩肉的也干不了活。
还是娶个能干活的本分媳妇实在些。
村里重男轻女的观念重,像沈棠珠这样被家里娇宠着的没有第二个。
正因如此,沈棠珠不招村里同龄女孩的待见,说白了没什么朋友。
割猪草的地方要走一段路,沈全忠的小碎步子生怕女儿跟不上。
沈棠珠今年也十八了,村里好多女孩,像她这个年龄都已经早早嫁人了,但她还依旧被当成小孩一样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