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玉立在马车旁等了好一会儿,车夫终于回来了,“夫人,打听到了。那家空了几年,四年前住进去一个女人,怀着孕,生下来是个男孩,她男人在外为官,总是来去匆匆,有时也会住下来。”
车夫又想了想,“周边街坊都管那家夫人叫徐夫人。”
听到“她男人在外为官时”,江宛玉和翠莺脸色骤变。
江宛玉扶着马车,手紧攥着行木,指节发白。
她勉力撑着,吩咐,“走,回去吧。”
这车夫是新来的,不知道以前细况。
但翠莺知道,晏大人当年在京备考,租住的就是春阳街倒数第二家,后来夫人喜欢上大人,觉得这间宅子能给大人带来好运,所以暗自买下来给大人做贺礼。
但是后来他们成亲,晏大人在朝中为官,搬到了离皇内城更近的地方,这个宅子就空了下来。
没想到被大人用来养了他的青梅。
翠莺自然是心生怨气的,夫人这些年在府里过的可谓水深火热,大人不但没有关心,居然还在外面有了其他妻妾。
那夫人算什么?
她想给江宛玉打抱不平,但是抬眼看见她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在给江宛玉添堵。
江宛玉却道:“翠莺,让我靠一靠。”
马车驶的颠簸,江宛玉坐不稳,但在一摇一晃中,江宛玉想明白了。
这几年晏舟渡对她不温不火,越来越冷淡,原来是与旧爱相逢。
那个女人是他的青梅,徐渔渔。
但徐家前些年因那场前太子谋逆案被牵连流放,谁曾想徐渔渔不仅没去流放,反而留了下来,还有了晏舟渡的孩子。
他们变成一家三口……江宛玉抹了抹酸涩的眼角,她便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回到府里,王春枝没见到糕点,大发雷霆。
“好你个江宛玉!和我儿婚后就没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过,今日我老婆子只不过就是想吃一盒糕点,你左推右辞地怠慢,出了门折腾这么久,结果还是没买回来!”
“一次两次这样,若是日后都是如此,那我还算个什么婆婆?啊?你给我跪下!”
王春枝说完,李嬷嬷便和几个胖婶子冲过来,压着江宛玉跪下。
力道极大,压的江宛玉膝盖猛然坠地,发的“咚”地一声响。
但门外突然喊起一声,“大人回来了!”
王春枝的眼角立刻抽搐起来,示意李嬷嬷带着那几个老婶子拉起江宛玉赶紧走,她却立刻跌坐在地,脸上的怒容像变戏法一样,变成了满面委屈。
“哎呦,我怎么活啊?好不容易把娃儿拉扯大,现在他做了官,我却享不得一天好福!我这天杀的儿媳,连我老婆子想吃个糕点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还大声呵斥,唉呦喂!”
江宛玉:……
这哭嚎的阵仗,不清楚的还真以为她将婆婆欺负了。
吵闹间,晏舟渡迈步进了厅堂。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王春枝,“娘。”
“我的儿!”王春枝立刻爬起来,“你给娘评评理,你看你找的这个好媳妇,整日躺在床上不做事,娘只是喊她去买个点心,她就怨气哀声的。”
江宛玉不争不辩,站在原地看着晏舟渡。
这身衣服,她没有看错,今日在街上看到的人,就是她的夫君。
晏舟渡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娘,马上就要吃饭了,儿扶您去前院。”
他只递了一个眼神给江宛玉,“整理一下,也快过来吧。”
江宛玉回了自己院子,翠莺打了一盆水给她洗尘。
温热的毛巾拧干敷上脸的那一刹那,江宛玉终于感觉自己的疲惫被洗去了一点。
方才磕倒的膝盖一直在作痛。
褪下罗袜,江宛玉瞧着自己的膝盖,果然红肿了一大片。
饭桌上,王春枝依然挑三捡四,“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装什么矜持走的慢,要我看,就是懒!故意不想侍奉婆婆!”
李嬷嬷立刻跟着接话,“我们夫人啊,身体不好——”
声调子拉的长,充满阴阳怪气。
“白天躺了一天,现在请过来吃饭都这么慢,饭菜都凉了,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做新的。”
晏舟渡听了,脸色黑了黑,抬手制止了李嬷嬷。
“饭菜不凉。宛玉,坐下来吃。”
李嬷嬷本来也没想去,她只是“好心”想点一下夫人好吃懒做,晏大人一开口,她就不动了。
江宛玉却觉得心寒,新婚的时候,晏舟渡关心她,但凡她有一点不舒服都极为担心,现在听见她不舒服躺了一天,却什么也不问。
她默默坐在了晏舟渡身边,却突然闻见一股陌生的脂粉味,这股呛人的味道令她喉间发紧险些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