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手中的报告单仿佛有千斤重。
看着报告单上几个刺眼的大字,我心里猛地一沉。
“肺部恶性肿瘤,晚期!”
刹那间,空气如同冰冷的利刃,一次次切割着我的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周围的声音和色彩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所以....我快要死了么?
就在这时,护士的轻声细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沈先生,您的家属呢?”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苦涩一笑,脑海中闪过阮念瑾的身影。
那个曾经与我共誓白首的女人,可现在却形同陌路。
真是可笑。
这世间的讽刺莫过于此。
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却发现最亲近的人已遥不可及。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没有家属。”
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时,带着几分无奈与凄凉。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的苦涩还是难以掩饰。
护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她没有多问,只是耐心地向我解释了之后病情管理的细节,以及如何通过调整生活习惯来尽可能地延缓病情的恶化。
“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烟,一定要按时来医院检查。”
“韩先生,虽然情况严峻,但请相信,积极的心态和正确的治疗对病情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烟酒是一定要戒的,它们只会加速您的病情,保持好心情,多休息....”
护士突然有些哽咽,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才好了。
毕竟...谁都知道肺癌晚期的严重性。
恐怕,我约莫只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吧。
我苦涩一笑,想必我的人生,已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判了死刑了。
那些曾经的梦想、希望,都随着这份报告单一同埋葬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我迷迷糊糊地从医院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感慨,阮念瑾就打来了电话,“沈秘书,现在立刻来一堂江南会所。”
她跟我说话,永远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冰冷绝情。
她只需要我绝对服从....
我张了张嘴,本想对阮念瑾说自己病了,但还是忍住了。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空。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只可惜...我的头顶却全是阴霾。
.......
我知道阮念瑾今天要去江南会所,不过,她已经把新来的实习员工韩宁熙给叫了过去,还需要我么?
不过,作为阮念瑾隐婚的丈夫和她明面上的秘书,我也只能照办了。
我走到医院停车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检查报告放在了汽车的仪表板上,然后开车向江南会所驶去。
二十分钟后,我把车停好,熟练的拐进了江南会所一号包厢。
这是阮念瑾的专属包厢,每次来都要在这里。
推开门,里面人群攒动,五光十色,一股浓烈的烟酒味扑鼻而来,呛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大口大口的咳嗽着,半晌才让自己恢复过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抬眸朝包厢最中间看去,果然瞧见了我的隐婚妻子阮念瑾,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韩宁熙。
他是公司新来的实习员工,同时,也是阮念瑾的新欢。
我看到阮念瑾很是贴心的伸手在韩宁熙的背上轻轻一拍,在他耳边温声说了几句话,让男人侧了侧脑袋,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么贴心又温柔的动作,结婚两年了,我还没见到阮念瑾对我这么做过。
或许是我咳嗽的声音吵到了她,阮念瑾抬头看了看,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她原本柔和的眼神顿时变得冷漠起来。
“来。”她朝我招了招手。
于是我就朝阮念瑾那边走去。
“阮总,您找我。”我恭恭敬敬的走了过去。
阮念瑾高傲的抬了抬下颌,指了指韩宁熙身前的那杯酒:“你不是很能喝酒么,这次就替小韩喝一杯吧。”
我轻轻蹙眉。
韩宁熙作为业务部门的实习员工,会喝酒是必修课,凭什么要我替他喝酒?
再说了,我就算不是阮念瑾的丈夫,那也是公司的元老员工。
给一个实习员工挡酒,他配么?
再说了,医院护士明明嘱咐过我,最后的这段时间要戒烟戒酒。
想到那张检查报告单,我轻轻回绝:“我今天不能喝酒。”
阮念瑾见我拒绝,脸色一沉,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韩宁熙赶紧抓住阮念瑾,“阮总,你就不要让沈秘书难做了。”
“这点酒我还是能喝的,您放心!我保证喝下这杯酒,拿下甲方的大合同!”
阮念瑾皱眉看着我,“沈铭,你怎么能这么矫情?!”
“你知道小韩的胃炎有多严重么?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阮念瑾的话,就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压在了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呼吸。
我虽然只是个小秘书,但我私下里的身份却是她的丈夫。
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给一个假装生病的实习生喝了酒,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
就在我们三个人僵持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从桌子另一头传了过来。
“阮总,您带来的人,是不能喝酒吗?”
“如果不能喝酒的话,那我就回去了,这份合作我看你们也没什么诚意。”
说话的人姓苏,是公司下半年最重要的合作对象。
如果能把他哄开心了,公司今年的业绩应该是稳了。
闻言,阮念瑾脸色一紧,她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抱歉苏总,让您看笑话了,他呢,是我的秘书沈铭,人称千杯不醉。”
“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您放心,他肯定能喝!”
我怔怔的看着一脸微笑的阮念瑾,她就这么把我推了出去,只是想要保护背后的韩宁熙。
包厢里明明不冷,可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的酒量确实很好,也参加过不少宴会,但胃溃疡就是我这两年得来的,阮念瑾应该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淡淡道:“苏总,这杯是我敬您的。”
一杯猩红的烈酒下肚,顺着我的气管一直烧到了胃部。
苏总鼓掌大笑,这才心满意足,招呼我坐下来一起喝酒。
可阮念瑾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冷意:“能喝不喝?装什么装!。”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