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看清那个不足巴掌大的黑灰色小东西的时候,谢挽凝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声尖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从口中冲了出来。
下一瞬间,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
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挽凝整个人都僵住了。
李纾忱,他......他竟然又回来了。
他竟然抱了自己。
就在这时,听到声音赶来的茉莉在门外问:“**,怎么了?”
谢挽凝看着李纾忱衣襟上的绣花,神志瞬间回笼。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和李纾忱这么亲近,便连忙叫到:“没事,我以为见鬼了,现在没事了,你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听着门外茉莉脚步声走远。
谢挽凝拢紧衣领后退一步,低着头问:“殿下怎么还没走?”
从李纾忱的视角看下去,恰好能看到少女泛红的耳根和柔软的发顶。
他抿了抿唇,沉声说:“刚要走,听到你的叫声又回来了。”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挽凝脑袋微微偏向了一边,手指过去:“刚才那里有老鼠。”
说话间,那只硕大的老鼠突然又跑了出来,恰好就落在了谢挽凝手指指着的位置。
谢挽凝瞳孔一缩,忍不住又是一声尖叫,直接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李纾忱的背上。
谢挽凝双手搂紧李纾忱的脖子,将脸埋在李纾忱的脖颈间,双腿本能的踢蹬着:“啊啊啊啊,你看到没有,就在那里。”
害怕谢挽凝乱动会掉下去,李纾忱连忙伸手托住谢挽凝的双腿。
“**,你......”再次被尖叫声吸引过来的茉莉,甚至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看到屋内两人诡异的姿势,声音立刻就被哽在了喉咙口。
“五皇子殿下,你们......”
茉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栩直接扛到了门外。
房门砰的一声关闭。
谢挽凝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的心跳还有点快,鼻间萦绕着男子身上独有的某种味道,檀香?墨香?皂角?或者兼而有之。
谢挽凝不自在的把脸抬起来一些,闷声问:“老鼠......还在吗?”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还在,你稍等一下,本宫马上就把老鼠处理了。”
话音落下,她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纾忱给放在了房间另一角的椅子上。
谢挽凝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李纾忱朝着床边走过去的背影。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东篱国最矜贵的五皇子殿下竟然在帮自己抓老鼠。
这太不可思议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角门边的茉莉。
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瞪着林栩:“你为什么把我扛出来?我家**刚才肯定是被什么给吓到了。”
林栩好笑的解释:“我主子在里面不会有事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茉莉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就是你家主子在里面我才不能放心。”
“不对啊,殿下这个时候怎么会在我家**房里?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茉莉又着急的想要回去。
林栩一抬手,直接按在了茉莉的头顶,阻挡了她前进的脚步:“诶诶诶,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主子们肯定是有要事要商谈啊,你就别去捣乱了。”
茉莉不服气:“我怎么是捣乱呢?我是要照顾我家**。”
林栩一本正经的忽悠:“你看,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家**也没叫你不是?主子还没叫,咱们怎么能随便往里面跑呢?你这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这也就是你家**纵容你,要是换一个主子,你早就要挨板子了。”
这一点倒是正好戳在了茉莉的痛点上。
茉莉小时候刚被卖进谢府,就直接被送到了谢挽凝身边。
彼时,谢挽凝身边只有一个奶嬷嬷,恰好也是临时从府外找进来的。
两人都没怎么学过大户人家的规矩,谢挽凝后来慢慢长大,也从未刻意的管教过她们,也或者可以说,谢挽凝自己其实都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做大户人家的**。
直到跟着谢挽凝嫁入侯府之后,茉莉才愈发清晰的认清这一点。
茉莉也想学规矩,也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到**,可却不知从何下手。
想到林栩跟在五皇子殿下身边,应该很懂规矩吧。
茉莉便小心的看向林栩:“那......你能给我讲讲这些规矩吗?”
林栩松了口气,便拉着茉莉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讲了起来。
房间内。
李纾忱走到谢挽凝面前:“好了,已经没事了。”
谢挽凝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向李纾忱:“多谢殿下。”
李纾忱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幽暗的烛光从李纾忱背后照过来,将李纾忱的整张脸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谢挽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隐隐感觉到了几分压迫感。
片刻之后,李纾忱终于开口:“你这院儿里没人不行,本宫明日给你送两个人过来。”
谢挽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便点头应了下来。
谢挽凝突然问:“殿下,是因为那个镯子吧?”
以谢挽凝对李纾忱的了解,像今日在飘香居里的事情,他是完全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
但是他替自己出头了,甚至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穿堂过室,让所有人都知道,谢挽凝和李纾忱是相识的。
还有刚才。
那么一句话,根本不就值得堂堂五皇子殿下深夜来访。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那个镯子。
李纾忱赞许的看了谢挽凝一眼,虽然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但是这个敏锐度却很不一样。
李纾忱解释起了这个镯子的由来:“本宫上次跟你说的这个镯子的由来并不是假的,这个镯子确实是本宫从小戴在手上的。”
“是外祖父送给本宫的见面礼,后来本宫五岁那一年跟着母后出宫去省亲,在外祖父家里见到了一个道姑,只一眼那个道姑就说本宫是君临天下之相,这四个字很是大逆不道,但却让母后和外祖父都很是欢喜,当即便要重赏这个道姑,可这个道姑却什么也不要,只说要本宫手上戴着的其中一个镯子,还说等本宫弱冠之年之后,必须要尽快找到拥有这个镯子的主人,并且护着镯子的主人一世安稳。”
而李纾忱没有说的是,当时那个道姑说的是:“迎娶拥有镯子的人,护着她一世安稳,安乐无忧。”
李纾忱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需要为了这么一句箴言就去迎娶什么人,可知道这个镯子在谢挽凝的手上,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但最后,这些情绪都只化作为一个念头,那便是护她一世安稳,安乐无忧!
谢挽凝听完之后心跳却异常的快,她强压着躁动的情绪问:“冒昧问一句,殿下当初去省亲是几月份呢?”
李纾忱回忆了一下:“那时候积雪还没化尽,应该是初春时节。”
谢挽凝心跳越来越快,自己是年末出生的。
也就是说,母亲在见过了李纾忱之后,才来的京城。
那她是不是早就已经预料到后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无论是遇见谢忠台,还是生下谢挽凝,亦或者是母女分离,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