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谢挽凝越是感觉到某种不可思议来,越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给拉进了某个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那自己上一世的凄苦,到底算什么?
李纾忱看着谢挽凝惊疑不定的表情,问:“你想到什么了?”
谢挽凝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殿下请回吧。”
李纾忱又深深看了谢挽凝一眼,才从窗子跳了出去。
他刚一跳出去,守在外面的林耀立刻吹出一声短促的口哨声。
听到哨音的林栩立刻跳起来,一边跳上房顶,一边留下一句:“我得走了,下次再说。”
茉莉看着几人房顶上的几人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想着,还没听够呐。
房间中。
谢挽凝拿出龟甲,给自己卜了一挂。
片刻之后,谢挽凝收起龟甲,她依然还是无法看破自己的运势和未来。
躺到床上,谢挽凝闭上眼睛,又来到了不死树下。
相比之前,不死树又精神了一些。
......
次日清晨,谢挽凝刚用完早饭,李纾忱送的人就来了。
一共四个人。
两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两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容貌清秀,规矩极好的叫香堇。
面容冷淡,干脆利落的叫玉兰。
至于两个男子分别叫牧东,牧南。
对于这四个人,谢挽凝很是满意。
她虽然已经找了人牙子了,但是那些买回来的一时半会她也不敢完全放心。
但是李纾忱送来的就不同了,肯定是已经**好了,又忠心又好用。
见过四人之后,谢挽凝便安排:“玉兰一会跟我出门,人牙子今天会送人过来,香堇你负责挑选几个老实能干的留下来帮忙,不用太多,最重要的是可靠。”
谢挽凝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等到解决了侯府这些事情之后,她就要独立建府,到时候这些人她可都是要带走的,所以哪怕少一点,也必须是可信的。
然后她又看向牧东:“牧东,劳烦你跟五皇子殿下送个消息,有两个人可能和当年先皇后的事情有关,一个名叫宋成文,十三年前是太医,后来突然因病辞官,从此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名叫庞利然,十三年前是工部侍郎,后来也是突然告老还乡。”
这两个人是她上一世在船上,无意中听老夫人和高煜昇提起过的,当时他们说如果没有这两个人,柔妃可能还没有机会坐上皇后的位置。
只是第二天,她就被高煜昇沉了江,直到昨天夜里,她盘算着如何才能整垮平乐侯府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
交代完这些之后,谢挽凝便准备出门去月老庙了。
就在这时,陆白进来禀报说是高煜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谢挽凝的脸色就变了几变。
谢挽凝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之后,便让陆白把人带进来了。
高煜昇现年23岁,相貌儒雅,待人处事温文尔雅。
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就被他这幅温柔体贴的模样给骗了,最后被卖了都还会帮他数钱。
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这幅温柔的皮囊下隐藏的是多么歹毒肮脏的一颗心。
高煜昇眼神极为温柔,嘴角噙着浅笑的对着谢挽凝拱了拱手:“大嫂。”
谢挽凝面无表情的看着高煜昇:“二叔今日来找,所为何事?”
高煜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维持着谦和的模样,将一本账册递到了谢挽凝的面前:“这是几个庄子的账册,请大嫂过目,除了城外的......”
不等他说完,谢挽凝就接过账册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嗯,还有什么事?”
高煜昇诧异的看向谢挽凝,对上谢挽凝冷淡的双眸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老夫人和高嘉源说的那句,谢挽凝变了。
是什么意思。
高煜昇垂下双眼,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语气有些低落的说:“大嫂这是连我也恼上了吗?”
“也是,大哥再成亲当天一走了之,嘉源又被惯坏了行事冲动任性,母亲性子又太过强硬了......大嫂迁怒于我也是正常的。”
“但是,不管大嫂信不信,我是真心实意的把你当成家人的。”
高煜昇继续说:“而且大家原本也并不想让大嫂你不痛快,大哥出征实属无奈,他是东篱的平乐侯,他有责任有义务保家卫国,守护黎明百姓,大嫂,你可能不知道,玉锦阁的牌匾是大哥亲手写下,亲手挂上去的,代表着你们两人的金玉良缘。”
“玉锦阁里面所有的家具,也都是嘉源亲自盯着工匠打造的,嘉源其实真的很看重你这个嫡母,只是你们年龄相仿,他又有些小孩子心性,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
“至于母亲,母亲守了侯府一辈子,要是性格不强硬一点侯府可能早就落魄了,所以她平时说话做事难免就不太会顾得上别人的心情,可是你看,这些账册,母亲也都让我拿来交给大嫂你,就是为了让你尽早能融入高家。”
“大嫂,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要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事情,你跟你我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大嫂的。”
说着,高煜昇抬起头看向谢挽凝,却只在谢挽凝脸上看到了嘲弄的笑容。
谢挽凝站起身:“你说完了?说完了就离开这里。”
高煜昇下意识的叫到:“大嫂......”
谢挽凝冷淡的看着高煜昇:“玉锦阁是谁和谁的名字组成的,你我心知肚明,不需要编这些假话来骗我,至于高嘉源?你真的相信这么一屋子的家具需要用八千两银子?要不要我现在就去一项一项的核对账册,还有你拿来的这个东西。”
谢挽凝直接拿起桌上的账册摔到了高煜昇的身上:“你拿回去,谁得了银子谁来管。”
账册拍在高煜昇身上,又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高煜昇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他也是被谢挽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怎么会知道玉锦阁的来历,又是怎么知道高嘉源打着做家具的旗号贪墨了一大半的银子?
还有她一个养在深闺从未学过管家和打点家产的女子,怎么就知道把账册给她是只给了义务,而没给她任何权利和好处?
半晌之后,高煜昇弯腰捡起账册,叹了口气:“大嫂,你对我们的误会太深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过几天等你心情好一些了,我再来探望你。”
说完之后,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对着谢挽凝拱了拱手才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走出去。
谢挽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被高煜昇这些鬼话给骗的懵懵懂懂,体谅所有人的‘责任’‘为难’‘不容易’。
最后让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谢挽凝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心底的怒意却翻腾着想要宣泄。
就在这时,她右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