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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水清季箫陌第5章

穆水清季箫陌第5章

发表时间: 2023-03-04 14:02:32

——“至此,我与先生再无瓜葛。”——

虚无缥缈的声音消失后,季箫陌惊坐而起:“穆水清!”

“少爷,你终于醒了!”

才送走大夫回来的管家见季箫陌醒了,差点喜极而泣。

季箫陌有些恍惚的眼神慢慢清亮,然而刻骨的痛意也跟着清醒。

他眼中翻起怒意,声音有些虚弱却寒如冰刃:“谁将我送回来的?穆水清呢?找到了吗?”

提及“穆水清”这一名字时,季箫陌的心似是受到了重击一般,疼得让他不觉发颤。

管家眼中的喜色霎时消失:“少爷,老奴已经悄悄命人去找了,您身染风寒,还是将养着为好。”

季箫陌眸光一暗,掀开被褥下了床,脚才一沾地就因无力差点栽倒。

管家忙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备车。”

“少爷不可,老爷还有事找您呢。”管家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他去,他已经将去乱葬岗一事瞒住了,季箫陌再一去,萧文杰一定会知道的。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季箫陌脸色越发苍白,他干涩而又通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榻椅上被换下来的喜服。

那日他换上这身衣服,穆水清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想靠近却又不得不克制……

季箫陌呼吸倏然一窒,眼底满是悲伤。

昨天她还在,虽瘦弱,但她还在,不过才一天,他竟要在乱葬岗去寻她。

“管家。”季箫陌哑声道,“我是不是错了?”

第十五章红颜命薄

管家闻言,眼睛一涩:“少爷也是奉旨而已,穆水清公主红颜命薄,下辈子一定能托生个好人家的。”

半晌,季箫陌才喃喃着:“是吗……”

但是他心却不断地揪起一种抽离感,好像有人用烧红的刀刃割去了心脏的一角。

“少爷,您先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老爷还要见您呢。”管家暗地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劝道。

季箫陌怅然地坐下,抬起手摆了摆:“你下去吧。”

管家行了礼,转身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安静的房间好像再也没有动静能阻碍季箫陌想穆水清,他拿起枕头旁的玉,眼眶喉咙越发酸涩。

他赠穆水清玉,对她许下承诺。

但她的心愿却与他有关,或许那时候她已经知道她要走了吗?

季箫陌颤抖的手缓缓收紧,将玉贴在胸口,咬着牙无声地吞咽那好像痛入骨髓的情绪。

晚冬的天依旧黑的快,几乎撤去了所有红绸的京城街道还是熙熙攘攘。

行人说话间,也夹杂着几句关于七公主和季箫陌的事,也仅仅是几句而已。

最后一场雪落尽后,路边的雪渐渐融化,天也比落雪时更加的冻。

西城郊。

一背靠林子的茅草屋中忽地传出一声惨叫,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灰色夹袄的少年捂着**从屋中蹿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满是补丁长袄的妇人也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扫把。

“娘!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少年一边跑一边求饶着。

“你给我站住!”妇人生气地瞪着那灵活的身影,“陈箓!”

听见自家娘唤自己全名了,陈箓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立刻停了下来。

陈大娘插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你……你又给我去那脏地方,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陈箓闻言,忍不住反驳:“娘,他们说那地方运气好还能捡点好东西,而且我还救了个人回来,你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你还顶嘴!”陈大娘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而后心底也是止不住的悲凉。

夫君早死,他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哪怕家里只有他们俩人也是揭不开锅了。

陈箓不知从谁那儿听说乱葬岗的人身上可能藏着好东西,为了不让娘饿肚子,偷偷地跑了四里地跑去了乱葬岗,可没想到却背回来一个姑娘。

陈大娘叹了口气,将扫把一扔,爱怜地摸了摸陈箓的头:“疼不疼?”

陈箓咧嘴一笑:“不疼!”

见他这样的笑,陈大娘心中更不好受,红着眼说:“回去吧,外头冷。”

母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好像方才一点事儿都没有一样。

“娘,那个姐姐还没醒吗?”陈箓踩着雪水,抬头问道。

陈大娘叹息:“咱没钱请大夫,只能找些草药给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撑过去。”

她想着那姑娘的衣服比寻常人好些,既不是寻常人家,怎么会被扔在那种地方,好在遇上了陈箓,否则没断气也给冻死了。

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屋子,陈大娘正想去烧火,却听床上传来几声痛苦的嘤咛,忙放下柴火走了过去。

“姑娘?姑娘?”

第十六章已过六日

穆水清只觉心肺好像正被火烧一样,连同嗓子都有一种灼烧感。

她缓缓睁开眼,透过渐渐清晰的视线,一张陌生的脸印在她眼前。

陈大娘见她睁开了眼,面露喜色:“姑娘,你醒了啊!”

穆水清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嚅动着,费尽力气才吐出一个字:“水……”

“嗯?”陈大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轻轻扶起穆水清,并朝柴房的陈箓喊道,“阿箓,快倒碗水来!”

陈箓闻声跑了进来,倒了一碗水端过去。

陈大娘接了过来,将它小心地凑到穆水清唇边。

凉水顺着嘴一路流过喉咙,进了肚子里,好像一下子扑灭了心肺中的火一样,穆水清喘了一口略带轻松的气。

“姑娘,好些没?”陈大娘将空碗递给陈箓,轻声问道。

穆水清缓过了神,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活着!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将她的思绪打断,本就胀痛的痛咳的如同有锣鼓在脑中不断敲着一样。

陈大娘立刻帮她顺气:“没事吧?”

穆水清抬眸,她正靠在一个妇人怀中,眼前还站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我……没事。”她扯了扯嘴角,“谢谢,谢谢你们……”

她早就想过自己死了以后会被怎么处理,阿兰不在,没人会替她“收尸”,铁定是被不愿多事的宫人扔去了乱葬岗。

她遗憾的是不能和母妃还有哥哥在一起。

忽然间,穆水清眸光一闪,她问道:“大娘,今日是,是几月几了?”

陈大娘愣了下,算了算日子才道:“二月二十四了。”

二月二十四了吗?季箫陌和宛瑶已经成婚六日了。

穆水清眼眸渐渐暗下去,整个人都好像垮了一般。

这样也好,本该这样的。

陈箓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为何在乱葬岗啊?”

话毕,陈大娘瞪了他一眼,温声问:“姑娘,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报官的。”

穆水清闻言,只感满心的悲凉。

她不仅是在天子脚下长大的,还在天子的无情中苟且偷生着。

“没有……我来京城投靠亲戚,不想亲戚搬走了,我才……”穆水清低下头,声音细小。

陈大娘倒没有一点质疑,这样说来,她在这儿也是举目无亲了。

“姑娘,你放心,这些日子你现在在我这儿将养着,把身子养好再说。”她拍了拍穆水清的肩膀,安慰道。

陈箓想着家里的余粮本就不够,又多了个人,恐怕不久后又要挨饿了。

但看穆水清这样,也不忍心,便附和着:“对啊姐姐,我可是背着你走了四里地呢。”

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了,穆水清眼眶一热,差点落了泪。

她见两人穿着就像几月前冷宫中的自己,再看这四处漏风的破茅屋,便知他们日子并不宽裕,又如何再负担她这一病秧子。

穆水清抬起微颤的右手,将左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取了下来:“大娘,这个你拿去当了吧。”

这玉镯还是两月前欣贵妃大发慈悲赐给她的,不过也是皇兄皇弟们挑剩下的。

陈大娘虽不识玉,但见玉镯如此通透,只觉是上等的好东西,连忙推脱:“这可使不得!”

第十七章当玉镯

穆水清却将玉镯硬塞进她手中,吞咽了一下才提起力气道:“这东西现在与我而言不过一碗水来的实在,况且你们救了我,我又怎么好拖累你们,当了它,当是我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这……”陈大娘眉一蹙,“姑娘你别说这种话。”

“您就收下吧。”穆水清又咳嗽了几下,“就当是为我贴了几副药钱。”

听了这话,陈大娘才勉强接受了,将穆水清放下后,叫着陈箓出去了。

“把这个当了吧,拿了钱去请个大夫来,顺便买几贴药。”她说完,又不放心地嘱咐几句,“可别弄丢了,当的时候机灵着点。”

陈箓眼珠子一转,笑道:“放弋㦊心吧娘,你还不知道我多聪明啊。”

说完,将玉镯塞进怀里撒腿就跑。

陈大娘无奈地摇摇头,但也没有多担心,陈箓聪明倒是真的,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陈箓一路跑进了城中,还没到当铺,迎面一辆马车就冲了来。

他一惊,忙往旁边多去,倒是那马车停了下来,抓着缰绳的小厮斥责道:“臭小子,没长眼睛啊!”

陈箓下意识地想骂回去,但看这马车不像是寻常人能做的,况且他还有正事,不愿多惹麻烦,朝那小厮翻了个白眼后转身走了。

“嘿!”小厮语调上提,满是怒意,正要下车去教训一下陈箓,马车内却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快走。”

季箫陌一手撑额,清俊的面容挂着几许倦意,黯淡的双眸中又带着一丝落寞。

小厮忙收了性子,恭敬地回道:“是,少爷。”

马车渐渐远去,陈箓回头瞥了眼那马车,朝地上啐了一口:“狗仗人势!”

很快,他跑到了当铺,当铺老板看到玉镯时,两眼一亮,恨不得把眼睛抠出来。

然而他又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幽幽道:“十两银子吧。”

陈箓年纪虽不大,但也不好糊弄,他一把抢过玉镯,利落地招招手:“告辞。”

“哎哎哎!等等等等!”

果不其然,老板慌忙拦住他,突然谄媚地笑了:“小兄弟,价钱好商量。”

陈箓一看刚刚他的眼神就知道这玉镯价值不菲,便挺起胸膛道:“五百两!”

老板一听,犹豫了一会儿才应说:“好!”

这镯子少说也值个八百两,五百两还算他赚了。

谁知陈箓顺杆爬,改口道:“七百两!”

“什么?!”老板气地眉眼倒竖,“你这毛小子还坐地起价啊!”

陈箓将玉镯收进袖内,作出要走的样子:“不当就算了,京城又不止你一家当铺。”

“行行行,七百两就七百两!”老板一脸肉疼地模样,但还是安慰自己,如果他不赎回去,他还是赚了一百两的。

而后,陈箓拿了六百五十两的银票和五十两银锭才离开当铺。

他跑去请大夫,然而大夫听见在城外四里地的地方,忙说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一来一回来不及,陈箓只好买了几副药后出了城。

路过救穆水清的乱葬岗时,他又看见了那辆差点将他撞倒的马车。

陈箓满脸疑惑,非富即贵的人对这种地方躲之不及,怎会有人来这儿?

揣着好奇的心,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只见一穿着苍色细锦衫的男子站在一片狼藉中,周围的杂乱好像一点都不影响他翩翩公子的气质。

“没有找到吗?”

第十八章活下去

季箫陌脸色有些苍白,因风寒未愈,声音也透着些无力。

“少爷,真的没有……”

七八个小厮满头汗,几日来在这儿找来找去让他们早就忘了先前的恐惧。

皇上都不关心这个突然薨了的公主,偏偏季箫陌日日都差人来这儿寻她的踪迹。

可这儿莫说穆水清公主,连新的尸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