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递来她的帕子,小模样尽是担忧。
缓了好一会,林惊枝松开清秋,接过帕子将泪水抹开,眼神却仍旧不移开清秋那一张纯净的脸蛋。
重活一世,她定要护下所有她爱的人!
清秋看向她:“公主别哭了,今日您不还要与裴小将军去郊外采青,哭成花脸可就不好看了。”
林惊枝怔住,裴砚……
她攥紧手心的云袖,美眸微敛。
若是她没有记错,今日裴砚会向她表明他的心意,与她在青青山谷处许下缘定三生的誓言。
“清秋,你帮我回了他,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出门。”
说完,林惊枝看向墙檐上悬着的宝剑,眸色复杂。
清秋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您平常不是最爱与裴小将军一同玩了,怎么还要特意避开他?”
林惊枝径直走出寝殿,没有回答。
入目琉璃瓦,亭台楼阁,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桃树,向清澈见底的湖水投入粉色花瓣,一切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恍若隔世,与上一世孤独飘零的雪天截然不同。
然而,公主府还是原来的模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以至于林惊枝快分不清,那到底是她做的一场噩梦,还是她真的重生回到了未嫁裴砚之前。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告诉她,可以改变。
……
日上三竿。
林惊枝理完所有思路,就准备进宫去看望父皇和母后。
可刚出公主府,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林惊枝抬头,就撞进一双黑眸之中,带着些许少年稚气。
“阿枝,清秋说你病了,身子感觉可还好?”
只见他一身黑色衣镶金袍子,冰冷明澈中带着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将门傲气。
带着旭日的微风扬起黑发,打在他举世无双的面容上,只需一眼,便不会忘记。
这是她曾经爱慕的少年郎,裴砚。
可早已经回不去。
四目相对,林惊枝仰头看着裴砚,嘲讽一笑:“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
裴砚一怔,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随后还是上前一步,眸色带着担忧,伸手想要探探她额间的温度。
可却被林惊枝挥手制止,攥紧云袖的手紧了又紧。
她看向裴砚腰间所系的暗金腰带,那是她曾经绣了很久送予少年的礼物。
正当裴砚疑惑时,林惊枝抽出裴砚手中的佩剑,拨剑划开了男人腰带——
“裴砚,下次见了本公主,要行礼。”
第18章
日色渐暗,一片乌云飘来将太阳遮蔽。
裴砚怔怔看着腰带断成两截,散在地面。
他抬眸,眸色之中终是染上了愠怒,也是第一次唤她全名:“林惊枝,这是你当初不惜将针眼扎满了手绣的腰带。”
少年近乎咬牙,不断提醒着林惊枝曾经的痴情。
林惊枝攥紧了手中少年的剑,眸色渐冷:“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断了便断了。”
就如她曾经最为珍视的感情,早就该断。
孽缘而已。
林惊枝将剑放回裴砚的剑鞘之中,转身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呆。
可刚走没几步,又被男人拦下。
裴砚低着头看她,缓了半会才说:“阿枝,你不是生病。”
“你是同我生气。”
少年慢慢将头低下凑近,去探她的眼底的神色:“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云袖下的手慢慢收紧,熟悉的温热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林惊枝一把推开裴砚,冷了声:“以后别再见了,裴砚。”
她看着他,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说完,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独留下裴砚愣在原地,忘了接下来要向公主行礼拜别。
……
皇宫。
林惊枝走在蜿蜒宫道上,周边路过的侍卫宫女纷纷行礼,她却只看着坤宁宫的方向,步步匆匆。
母后、父皇……
重活一世,阿枝绝不再痴迷于情爱,绝不让你们凄惨死去。
等到坤宁宫,一切景象仿佛都未改变。
林惊枝提起裙摆,奔跑在母后的宫道前,一遍一遍喊着:“母后,阿枝来了,母后!”
直到她站在宫门前,看到宫门再一次被打开。
她的母后一身明黄宫装,端庄贤淑的模样让林惊枝瞬间红了眼
她奔进母后的怀中,汲取这久违的温暖,声音哽咽:“母后,阿枝好想你。”
皇后被女儿突然其来的怀抱吓了一跳,蹙着眉头将人拉远了些。
“阿枝,你如今已经及笄了,该学着女儿家的样子。”
说着,皇后挥手拍去她身上一路带来的落花:“你看看历朝历代,哪有公主像你这样还活蹦乱跳的。”
熟悉的教诲再重现在耳边。
林惊枝收回眼泪,缩了缩发红的鼻尖:“母后,阿枝知道了。”
她拉住母后的袖子,故作撒娇道:“母后,阿枝想吃你做的桃酥了。”
皇后无奈摇了摇头,只得吩咐下去,替林惊枝备好食材。
……
寝房之中。
林惊枝端坐在榻上,一手啃着母后殿里的青枣,一手抓着母后给她挑选男子画像。
门口处,皇后挽着广袖而进,手上似是还沾着少许面粉。
“阿枝,你可有中意的男子?”
殿内熏香袅袅,日光透过窗桕铺撒进来,映在林惊枝手中的男子画像上。
她敛眸,将画像扔到一旁,强扯出一抹笑意:“母后,阿枝不想嫁人,就陪在您和父皇的身边不好吗?”
皇后看着任性的女儿,叹了口气:“这还好是你父皇正在御书房召见大臣议事,没空来管你。”
“不然若是让他听到了,小心你下个月的月俸又要被罚没。”
第19章
林惊枝低眉一笑,是啊。
这个时候的自己经常没个公主样,老是在外面闯祸,惹得父皇头疼不已,但又不舍得打她,只能扣她的月银。
可父皇却不知道,她早就在外面置办了产业,每月也不靠月银来活。
当然这事,应是要瞒得死死的。
林惊枝抿唇一笑,只觉得心头暖烘烘的。
下一秒,一声温厚的声音从房外响起:“朕的阿枝又来母后这要点心吃了?”
熟悉的声音让林惊枝差点落下泪来。
她别过头,就看到一身明黄龙袍踱步走来,眉眼间没有死别时那般深刻的沟壑。
也不再对她说:“阿枝,快走……”
如今,她就陪在父皇与母后的身后,再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