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纪苏昀已经跪倒在手术台上泣不成声，纪墨白闭上眼睛，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纪姝宁弥留之际拉着自己说过的话。
“三哥，替我照顾好暖暖！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只可惜这孩子命苦，才不到四岁就没了母亲，父亲又是那么个......”
话没说完，纪姝宁就含恨离开了这个世界。纪墨白把她的话重复一遍，纪司辰略带迟疑的皱眉：“老三，你确定小妹是这么说的？”
纪墨白点点头：“是啊，小宁亲口说的，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纪司辰递给他一份福利院盖了章的领养协议，众人围过去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心里疑云四起：这孩子到底是领养的，还是他们纪家的？
如果是纪姝宁的亲生女儿，又为何会出现在福利院？
纪霆北沉默片刻，率先出声：“老二，你确定这张协议是真的？”
纪司辰一摊手：“应该是真的。这是刚才从小宁身上掉下来的，我刚派人去查过，小宁的确不久前去了北城福利院，从里面带走一个孩子。”
纪耀轩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分析说：“可那孩子简直跟小宁一模一样，就是缩小版的她自己。”
医院的护士过来，拿着几个单子递给纪墨白，让他们出一个人过去，给送来挂盐水的暖暖交一下住院费。纪苏昀拿着缴费单走了，其他人还待在冷却的手术室门口，久久不回神。
暖暖躺在柔软无尘的病房里，眉毛紧紧促着，看上去睡得并不踏实。护士们来换药的时候交头接耳，说这小孩真可怜，小小年纪没了至亲。
眼皮沉的厉害，却怎么挣扎也睁不开，闻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暖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最喜欢她的妈妈，在微笑着冲她挥手。
妈妈看上去身体很健康，和现实里完全不一样，暖暖扑过去想抱住她，但很快那道香香的影子消失，她扑了个空跌坐在云朵里。不疼，但心里一阵阵失落。
转头，妈妈的影子又出现在自己身边，暖暖拍拍小**坐起来，挥舞着小手：“妈妈！你抱抱我好不好？”
纪姝宁悲戚的摇头：“抱歉暖暖，妈妈是来和你告别的。妈妈要去别的地方了，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也会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你，好不好？”
暖暖仰起头，小小的脸写满疑问：“啊？那妈妈不能陪在暖暖身边吗？”
“暖暖，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陪在身边才叫做陪伴，妈妈虽然以后不能在你身边陪你说话，但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一只和你在一起，好么？”
暖暖低着小脑袋不说话，她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已经听懂了妈妈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前福利院有个小朋友得了传染病，老师也是用这样的方法告诉他们的。
那时候她天一黑就趴在后院的栏杆上，和星星说话，可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星星太骄傲，暖暖说的话，她一次都没回答。
暖暖不想再对着星星说话，她努力的用小手拍打云朵，但妈妈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只有声音在耳边环绕。
“暖暖，妈妈以后经常来梦里看你好不好？答应妈妈一件事，帮着舅舅们照顾好外公和外婆，还有在晏家，妈妈的那个日记本，你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交给舅舅。”
暖暖哽咽着大喊：“知道了妈妈，我答应你，呜呜呜呜......你记得常回来看我！”
没人回应，过了会儿，暖暖耳边响起之前那个声音：“唉，擦擦眼泪吧小暖宝，可怜的小宝贝。妈妈离开了，还有老僧我陪你，不哭了好不好？以后你帮我积攒功德，老僧我绝不让他人欺负你！”
暖暖眼泪莹莹的小模样，十分惹人心疼：“可是我想要妈妈！”
“你妈妈已经去孟婆那里报道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在生死簿看到她的名字，这样，你帮我攒功德，过后我把功德分给她一点好吗？”
说完，自称老僧的人化出原形，是一直憨态可掬的灰色鸭嘴兽，头上还倒立着两根呆毛，跟他说几句话就要“呱”一下的样子，十分匹配。
暖暖揉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在和一只珍稀动物说话，声音瞬间变小：“嗯......你好可爱呀，我还能和之前一样，叫你鸭子先生吗？”
鸭嘴兽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败下阵来，心软道：“叫吧叫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叫的了，哼！”
“唔......”暖暖扑过去把毛茸茸的鸭先生抱在怀里，刚失去亲人的她极度渴望安全感，小鼻子使劲吸着鼻涕：“可是鸭子先生，我还能再见到妈妈吗？”
鸭嘴兽抓抓头，要知道，普通亡灵去世之后，人类是不可能看见的，除非开天眼。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要把法术渡给眼前这个小孩。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要求的。”
暖暖立刻瞪大了眼睛：“什么要求？”
鸭嘴兽老神在在：“就是......你得认我做师傅，还得跟我一起还愿攒功德。”
暖暖不知道什么是功德，但鸭鸭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哦，或者说不是一只坏鸭子。于是暖暖笑着点头：“嗯，可以！”
鸭嘴兽拍拍爪子笑起来：“好啊乖徒弟，你同意的话，咱们过几天就行拜师礼。喏，为师就先送你个小脚镯当礼物，嘿嘿，这可是你师娘当年的传家宝。至于另一个礼物，为师已经送到，就等小暖宝亲自拆开咯！”
言毕，这神出鬼没的灰鸭子再次消失，同一时间，北城的晏家股市暴跌，资金链骤断，濒临破产。
纪霆北在暖暖的病房外站了很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纪墨白开完专家会过来，纪耀轩立刻跑过去：“老三，小宁身上那么多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术室里的纪姝宁，身上那些伤痕再藏不住，脖子的掐痕、胳膊被阵扎的青紫，大腿和后背更是触目惊心。
纪墨白已经连续七十多个小时没休息，尽显疲惫：“很明显都是人为伤，跟手术没什么关系，针孔是长期被注射控制类药物。还有，她的确存在哺乳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