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噢，他是陈家的佣人，你有什么不懂的话，直接问他就行了。」儿子的回应，让我的心绪愈发低沉。

抿了抿唇，我不确定地问道：「儿子，你突然让爹过来，就是为了给陈家做苦工？」

「爸，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儿子有些不满道：「前些天，岳父摔了一跤，腿脚很不方便，三天两头得去医院检查。」

「咱们两家结亲，你入住别墅，也好有个照应啊。」

原来，先前青年说，老爷去医院复检，是这个原因么？他根本没给我询问的机会。

我的火气消散大半，「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儿子应声道：「爸，我这不是忙么？婉婉在公司，很多事情需要帮忙。再说了，我不是都给你安排好了么？」

「陈家信不过寻常的护工，到时候给你笔钱，可比你种田赚得多。」

「你趁现在还能干活，多攒点钱养老，以后也安心一些，是吧？」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哪里是钱不钱的问题？」

「两家结亲，本来该处于相同的地位，儿子你这么做，不就让咱们家低对方一头了么？」

「爹这些年过来，脸面已经无所谓了，就是担心你，以后生活会吃亏。」

说起这事，儿子冷冷地笑了一声，「呵，我这些年因为家世吃的亏还少么？」

一番话刺痛我的内心，短暂的沉默后，只能抱歉道：「爹不好，爹对不起你......」

「不说了。」儿子挂断电话。

狭小的佣人房里昏暗寂静，再大的别墅，也只有这么点空间是我的容身之所。

忽然间，我想回到乡下。

老婆应该在忙吧？忙着找人商量那几亩田的事情。

我看着通讯录，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通电话......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我拉开门，看见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你会用割草机么？」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们下地不用那种东西。」

青年撇了撇嘴，「后院的草坪需要修剪了，你跟我过来就行！该你做的事情，一件都别想偷懒！」

刚刚扫地拖地，没能休息多久，这就又给我安排活干了。

回想起儿子的话，我暗叹口气，跟了上去。

来到别墅后院，大片草坪颇显杂乱。

青年走到角落处的工具间，推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机器。

他把割草机推上草坪，打开开关，“嗡嗡”声响了起来。

「很简单，看一遍就会了。」

「你只要推着机器除草，然后再把集草桶里的杂草倒掉就行了。」

说着，他简单演示了一遍，然后就示意我过去。

我抓住握把，尝试着推了起来。

这活儿看着简单，可是动起手来，就能感受到机器的沉重，每次调转方向都很吃力。

若不是我常年下田务农，恐怕还真干不了这活儿。

即便如此，可是没过多久，闷热的天气就让我的额头渗出细汗，汗水浸湿后背的衣衫。

我长舒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一转头就见青年站在别墅的阴影里乘凉。

优哉游哉的模样，像极了监工。

我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对他问道：「小伙子，你不干活么？」

「干活儿？我这不是看着你么？」青年双手环胸，「要是你把机器弄坏了怎么办？赔得起么？」

闻言，我按捺的火气渐起，「小伙子，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吧？能不能好好说话？」

青年撇了撇嘴，不掩饰鄙夷道：「农村来的乡巴佬，算得上哪门子长辈？」

「你？！」我气得有些发抖，又听他道：「就算不是陈家的佣人，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你个穷种田的，有啥资格自称长辈？」

「如果没有农民，你每天吃的饭菜从哪来？」我严肃地质问道。

青年笑了笑，「少在这上升价值，你们种菜不也是为了卖么？归根到底，难道不是为了钱？」

「没想到，你个泥腿子还挺能说会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呸！」

我再也忍不住火气，撸起袖管就朝他走去，「你爹娘没教过你什么是教养么？如果不会说人话，那你可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