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

如果这时候有人问我，女儿要我帮她生儿子和丈夫替我办准生证之间究竟哪条更不能接受。

我会让他去死。

送走邮政快递员，我枯坐在沙发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日许文贺的嘴脸。

从听说女儿女婿混账事后的义愤填膺、到时不时抓错重点的怪异思维、再到和夫妻俩见面后的神采奕奕。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们原本就是串通一气的，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可是为什么？

指针指向五点，灼热的太阳已经落在天边，散失了泰半温度，我的心也同这间没了阳光的屋子一样，冷寂冰凉。

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许文贺惊愕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你怎么在家？这都几点了，怎么不去接小婉放学？”

“小婉有老师帮忙照看，晚一会儿不打紧，”我盯着茶几上的生育登记证明，声音平静，“你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啊，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许文贺一边嘟囔一边走过来，待看清我面前的那张纸，他刹那变了脸色。

我抬头看他，将他的慌乱看在眼里，心底更是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我怀孕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许文贺咬着后槽牙，躲闪着目光不敢同我对视，半晌，他才摸索着裤腿在沙发那头坐下。

“宁宁很想要个儿子，我是觉得吧......咱们做父母的，孩子有难，能帮衬的还是得帮衬。”

“有难？得帮？”一股火气冲上我的脑门，“何勇怎么不帮？女人生孩子走样他就冷暴力？我为什么不帮？她不想生孩子我就得帮她生吗？许文贺！你们父女真是一路货色！”

许文贺一生最看重名誉，我尊重他，几乎没对她说过重话，眼下被我一吼，他摘下眼镜，竟口不择言。

“没说要你帮着生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就算生了，出来的孩子能多健康吗！”

我不可置信，这是一个民俗界名誉教授说出来的话？

许文贺恍若不觉，持续输出：“女儿已经很懂事了！肯给你买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作为补偿，她还不够孝顺吗？只是让孩子在我们这儿挂个名，孩子从现在到出生，都有专业人士帮我们完成！”

“你以为我今天忙什么去了？我已经让你的名字写在房本上了！”

许文贺掏出一个红本子摔在茶几上，想用其令我闭嘴。

可我已经抓住了重点：“什么叫孩子从现在到出生？孩子已经有了？！”

事到如今，许文贺也不打算再瞒什么，他从鼻子里哼了声，端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有了！已经三个月了，胎儿发育得很好，不出意外，年前宁宁就能如愿抱上儿子了。”

“代孕犯法！”我霍然起身，濒临崩溃，“她不懂事，你接受了这么多教育，怎么能知法犯法！”

“这本来就是灰色产业，只要做得好很难定性，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怕，”出乎我的意料，许文贺极为平静，“你现在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孩子抱回来，白白多一个孙子，这不好吗？”

“她想要儿子，为什么不自己去办准生证，”我近乎绝望地逼视许文贺的眼睛，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点我熟悉的影子，“你费这么大功夫骗我签字，是不是也是想自己名下有个儿子？”

可惜，我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