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

不是反糟粕除旧俗的人就不会重男轻女，就像原生家庭痛苦的人也会将痛苦转嫁给下一代。

一切都是人性、利益至上。

我懂得这个道理，却不曾想过这会出现在至亲之人的身上，更不愿相信，自己被欺瞒了这么多年。

其实仔细想想，我不过是沉浸在了自己亲手构筑的虚幻梦境，沉迷于我理想中的‘幸福生活’。

许文贺一直想要个儿子，这个念头从许宁小时候就有，一直持续到十年之前，我们都力不从心。

我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却实在小看了执念二字。

许文贺陷入了沉默，显然我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准生证上写我的名字，孩子名义上便是我和许文贺的，但孩子生理学上的父母，依旧是许宁和何勇。

好个一箭双雕，居然和许宁当初在医院同我讲的话如出一辙。

“孩子只要活到十八岁就好。”

默不作声的许文贺忽然开口了，其讲话的炸裂程度让我恨不能用喇叭告诉全世界。

“我只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有个儿子，就够了。”

许宁不在乎小婉，一如许文贺不在乎许宁。

我闭了闭眼，摔门而出。

小婉已经在幼儿园等了好久，见到我，她的老师忍不住埋怨，我能做的只有道歉。

“外婆，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我停下脚步，挤出一个笑：“是吗？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小婉看上去不太高兴：“妈妈说，她要出差一段时间，得过年才能回家了。”

算算日子，许宁约莫是为了掩藏代孕的事，打算消失在亲友圈几个月，让那个孩子出现得顺理成章。

我的气愤在小婉的单纯面前不值一提，看着她略带郁闷的小脸，我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小婉，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多了个弟弟，你会开心吗？”

小婉啊了一声：“那爸爸妈妈如果有了弟弟，还会喜欢我吗？”

她的脑袋上是我今早给她梳的刘海和羊角辫，现下已有些松散，我轻抚着她的发顶，蹲下身将她抱进怀里。

“外婆会一直喜欢你的。”

“嗯！”

我决定带着小婉离开这个家。

先不说那个孩子能不能降生，就算不能，如果让小婉继续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迟早没有生存空间。

正好要放暑假了，太长远的事譬如监护人这类问题我还不用考虑，只和家里说了带小婉出去度假。

许文贺要趁着这段时间带学生去乡下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考察，至于许宁和何勇，他们沉浸在即将抱儿子的幸福里，巴不得我和小婉滚得远远的。

我用自己的积蓄在城郊租了一套房，挨着小婉最喜欢去的湿地公园。

花了两天简单安顿好新家，我又给小婉报了个夏令营，送走孩子，才拿着刚到手房本和各种证件找上中介。

中介一听我要挂牌卖房，有些奇：“大姐，您这房子才过户就要卖啊？”

“是啊，还挺急的，有差不多价位的就替我卖了吧。”

“我得提醒您，房产证出来两年内的房子要卖，得补交全额5.5%的营业税，您这房子要交的话可不便宜。”

“五点五就五点五吧，”我含着笑，“快点卖了，我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