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为哄初恋开心,用我的孩子换走初恋生下的死胎。面对我的歇斯底里,他冷漠将我推在地上。「你一介通房丫鬟,怎配生下东宫的长子?」我心灰意冷,死遁离开。他却疯了一般追到我的藏身之所,红着眼卑微祈求。「你可以不要我......但修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难道你也不要了吗?」我看着院子里燃放花灯的孩子,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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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楚珩为哄初恋开心,用我的孩子换走初恋生下的死胎。
面对我的歇斯底里,他冷漠将我推在地上。
「你一介通房丫鬟,怎配生下东宫的长子?」
我心灰意冷,死遁离开。
他却疯了一般追到我的藏身之所,红着眼卑微祈求。
「你可以不要我......但修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难道你也不要了吗?」
我看着院子里燃放花灯的孩子,笑着回答。
「是啊,都不要了。」
1
我临盆之时,东宫正锣鼓震宵。
心头跳得厉害。
我捂着肚子,虚弱地开口:「殿下呢,殿下怎么没来?」
话音未落,便有急剧的疼痛袭来,迫使我忍不住放声大叫。
稳婆不愿搭理我的疑问,随手往我嘴中塞进一块又臭又脏的破布。
「叫什么叫,鬼哭狼嚎的,可别冲撞了卫娘娘的喜事。」
卫娘娘,卫知意。
险些忘了,今日是楚珩和他心上人的大婚之日。
我在破屋为他拼死拼活生孩子,而他却在迎娶佳人入府。
豆大汗珠不住地从我额上滑落,我无处借力缓解痛苦,只好紧紧拽住身下铺着的充当产床的棉絮。
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我想。
只要诞下东宫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就会对我兑现曾经的承诺。
正当我分神时,稳婆突然狠狠掐我一把。
「**胚子,还不赶紧使劲!孩子要露头了!」
我连忙强忍剧痛向下用力。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断气之前,一声清脆的啼哭终于响起。
意识模糊间,本能促使我向孩子看去。
他粉雕玉琢的耳垂后,有个微红的小点。
真可爱。
我费力弯起嘴角。
可下一秒,我就因过度脱力而陷入昏迷。
2
再醒来已是次日。
整间屋子静悄悄的,未闻婴孩的轻喃,只剩几个楚珩派来的侍婢一搭没一搭地抽泣声。
其中一名见我有动静,当即红着眼眶跪在我床前。
她们说,我生下的是个死胎。
还由于是发生在大喜之日的变故,楚珩和婆母刘贵妃为此十分恼怒,当场便将之掩埋。
希望我能节哀。
我不信。
我无力地捶打着被子。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呢?
他明明那么好动,每天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
出生的那一刻,我还听到他哭。
怎么会死呢?
我从床上跌落,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身躯,跌跌撞撞奔出去。
楚珩的主院张灯结彩,浑然是一派喜色。
刚巧有婆子从房屋中揭帘而出,怀中紧紧抱着一枚襁褓,喜笑颜开。「太子妃福大命大,母子平安!」
我神色木然,怔怔地看她与我擦肩而过。
小婴儿咿咿呀呀,在襁褓中嘬着手指。
左耳后,却赫然有一颗小红痣。
我疯一般地扑了上去。
「这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婆子登时被吓得惊慌失措。
就在我即将触碰到婴孩柔软的脸颊时,手腕被人蓦地拽住,后又一用力,霸道冷漠地将我狠狠甩在地。
「程锦书,休得放肆。」
抬起眼,我便对上楚珩居高临下地审视。
西风扫落叶,正逢暮秋时节。
有雨点开始阵阵滴落在我脸上。
我吃力仰着头,任凭被打湿的鬓发垂落,遮挡住视线。
「阿珩,我生下的不是死胎,这才是我的孩子。我记得很清楚,他耳朵后有一颗朱砂痣......」
楚珩目光冰冷。
「胡说八道,此乃孤和太子妃的嫡子!」
他转过身,从婆子怀中接过襁褓稳稳地抱着,冷峻眉眼逐渐和煦如春。
我踉跄追上去,却因双脚**,在水滩中复而打滑。
用尽全力,也没有抓住那片华贵的衣袂。
我不知疲惫地摔倒爬起,爬起摔倒,早已披头散发,头破血流。
暴雨冲刷着血迹,蜿蜒流进我的嘴中,腥涩一片。
「还求殿下、太子妃娘娘,让妾身再见孩儿一面!」
说完一次,我便磕头一次。
声音喑哑得不成样。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我看‘修’这个字甚好。从此,他就叫楚修了。」
楚珩轻抚婴孩的眉梢,神情是那样温柔。
卫知意娇羞地躲进他怀中。
「殿下,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外头这位......」
她不安地开口。
他眸光为此忽而飘向窗外,落在我凌乱肮脏的面庞上。
我立马殷切地回应。
他又一次朝我走来。
眼底厌恶更甚。
「这么喜欢跪,就去角落跪着。别在这里碍眼,惹知意不痛快!」
他靠近我,俯下身,一根一根地掰开我抓在他衣角上的手指。
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得清的声音沉沉道。
「认清自己的身份。程锦书,你不过是一介自甘爬床的通房妾,怎配生下东宫第一个孩子。」
惊雷骤响,映照出我面色惨白如鬼。
千言万语,也在这一瞬汇成晦涩凝噎。
3
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
突逢政变,我爹因在官场上站错队,牵连全家惨遭灭顶之灾。
刘贵妃是后宫中出了名的菩萨心肠,见我和幼妹孤苦伶仃,向圣上求了情,留我们在宫中充当最末等的奴才。
那个时候,楚珩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卑微皇子。
他在桥上嬉戏时,不慎失足落水。二月天的寒冬,那条御河又深又广,在场伺候的还都是些初生牛犊的小内监小宫女,顷刻间,竟没有谁敢孤身救人。
我却不由分说地跳了下去。
从此只要一到冬天,我的膝盖便会剧痛难耐。御医说,这是那天在水下过于受冻留下的后遗症,这辈子无法逆转。
刘贵妃愈发感激我。
再加上我自小饱读诗书,还练得一手好字,贵妃提携我到楚珩身边侍奉,督促他的学习。
他贪睡迟到,我替他挨手板子,接连半个月疼得拿不稳杯盏。
他被罚抄书,累得晕了过去,我当即补上,熬了三个通宵险些熬瞎眼睛。
终于抄完最后一个字,我搁下笔疲惫揉眼,却见躺在我腿上的少年正徐徐浅寐。
他半梦半醒,捉了我的手贴在脸下,口中喃喃着。
「阿锦,只有你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等以后,等我以后......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长长的眼睫沾着泪,晶莹摇晃进我心底。
我想,倘若能一直这样,倒也好。
我本就命若浮萍,只愿觅得一处能容得下我和妹妹的依靠。
楚珩十八岁那年,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立为太子。
春日围猎,楚珩及若干皇亲贵胄奉命比试蒙眼射箭。
无人察觉来自一个陌生的方向,早已隐藏着敌对国金国的埋伏。
欢声笑语间,排山倒海袭来阵阵箭雨如注。
不乏一支正势如破竹,直勾勾地对准了楚珩。
我几乎没有多想,只身冲出人群,挡在楚珩面前。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鲜血迸发的扑哧声。
随之而来的是受惊奔起的猎兽狠狠撞向我的膝盖,迫使我跌倒滚向另一侧。
好在援军及时救场稳住了局面,伤亡人数并不多。
我被御医七手八脚抬走时,看见那边安然无恙的楚珩,身上多了个被慌乱人群冲来且同样中了箭伤奄奄一息的姑娘。
楚珩扯下眼帘,刚好和那姑娘四目相对。
「殿下,还好你没事......」
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她便因失血过多而昏厥。
他没舍得推开,连被压麻了身子都浑然不知。
他对这位救命恩人一见钟情。
他发誓非她不娶。
传闻卫**的腹部受了重创,以后再难有孕。即便侥幸怀上,最后诞下的也多半是个发育不良的死胎。
刘贵妃为此十分反对这段姻缘。
卫知意是个傲气的,得知被嫌弃,深觉再无颜面留在帝京,干脆向圣上请旨,搬去明州城清修。
情场失意,楚珩痛苦万分。
转眼到了需成家立府的年纪。
刘贵妃精挑细选京中贵女无数,却全被楚珩拒之千里。
她在深夜里将我喊来,贴心窝地和我说了许多话。
例如,我的眉眼和那卫家女有七分相似,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美人,想来楚珩总会喜欢。
例如,只要我再为她完成最后一件事,她便会赏我一笔丰厚的钱财,许我和妹妹出宫安度余生。
我不明所以,却被迫接过那杯酒。
杯中琼汁潋滟,倒映出刘贵妃眼底冰冷的笑意。
日上三竿,等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全身**地躺在楚珩的榻上。
而大梦初醒的他亦是衣衫凌乱。
一切都印证着昨晚发生的那场荒唐。
有人同时给我和楚珩下了药。
答案几近脱口而出,却又被我硬生生咽下。
有谁会信呢?
他死死捏住我的下巴,我却从他眸中读出一丝失落,以及不言而喻的愤怒。
「程锦书,你若想向我讨个位分,大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其实......为何从来不告诉我?非要用这种下作手段?」
刘贵妃转着手串,念了句「阿弥陀佛」,心疼地将我护在身后。
「禾儿是过于在乎你才一时心急。既已发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如从此留在东宫,你身边也好多个贴心人。」
楚珩愈发冷笑。
「过于在乎?她分明就是贪慕虚荣,平时还装什么清高,当真令人作呕!」
从那刻起我便知道,我和他少年时仅有的那么一丁点相依为命的温存,也就此被斩断得一干二净。
而后,数不清多少个神志清醒的夜里,他裹挟怒气陡然闯进我房中,当着众仆从的面撕去我的衣衫。
有时是在窗前,有时是书桌后,直到发觉我被磕碰擦伤一身的淤青,他才会稍作平静地放过我。
「程锦书,我永远不会让你好过的。」
耳鬓厮磨间,他曾颤声发誓。
他也确实做到了。
3
在东宫的这些年,我名义上虽为良娣,实则依旧是最卑贱的奴。
就连我拼死生下的孩子,也被他人占为己有。
我和妹妹唯一的希望落空了。
太子楚珩非嫡出,是刘贵妃多年的心结。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小世子,以更加巩固自己日后的地位。
可除了卫知意,楚珩不会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殊不知,两人郎情妾意,早已暗通曲款。
正巧和卫妃同时遇喜的我,便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们几人之间最得力的踏板。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这段日子卫知意被养得很好,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正在花厅宴请京中贵女。
我的手不停地发抖。
茶盏左右摇晃,溢出沸水,尽数碾过我指尖,留下一道道深红的印记。
是皮肉被烫伤的痕迹。
她没想接过茶盏,只慵懒地靠在主位,连眼皮也不抬。
「修儿今日总是啼哭不止,连乳母也无可奈何。听闻程良娣善舞,不知本宫和小世子能否有这个眼福?」
襁褓中的婴孩哭得声细如蚊。
我本呼之欲出的拒绝,也在看见她涂满蔻丹的长指甲一寸寸嵌进修儿细嫩脸颊时戛然而止。
不过是一支再寻常不过的掌中舞,卫妃却始终饶有兴致,耐心地看我跳了一遍又一遍。
穿堂风凉意簌簌,灌入我身穿的薄纱中。
彻骨的冰冷接踵而来,我逐渐力不从心,可只要被看出我稍有懈怠,修儿的仓促哭声便会再次响起。
随后始作俑者装模作样地哄着修儿,众贵女忙称赞她温柔体贴。
我恍若失了魂魄的木偶,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意识混沌不堪,却突闻不远处响起一阵哗然。
侍女们纷纷捏着鼻子议论。
「什么味儿啊......这么重。」
就连高座上的卫知意也随之而露不适之色。
我这才缓缓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已湿答答一片。
我失禁了。
大庭广众之下。
是生产后没能好好坐月子而落下的毛病。
顿时,四处投来的目光有嘲笑,有戏谑,亦有同情。
我无地自容,悻悻地背过身。
刚巧对上一道高大的人影。
「程锦书,你又跑来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楚珩语气中嫌恶溢于言表。
卫知语将修儿交给乳母,二话不说地跪在楚珩面前。
「都是妾身不好,拗不过姐姐非要在宴上出彩的请求,谁知姐姐的身子竟已这般......」
楚珩赶紧将她扶起。
「你就是太心软了。这场满月宴,你和修儿才是主角,岂有让他人出风头的道理。」
我猛地抬起头。
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身后议论声仍未消停。
一如当年我从楚珩的榻上惊醒时那般。
纵使见证者无数,也没有人会帮我。
「原来这位就是先前东宫里出的那位爬床婢啊。」
「她还以为自己能和太子妃娘娘相比呢,耍什么小聪明,这下自食恶果了。」
楚珩应是很满意听到这样的说辞。
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
「程锦书,你可知错?」
我点点头。
就当他为我突如其来的乖顺感到错愕时,我冲他笑了一笑。
「我的确是错了。
「错就错在,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那条御河里。
「像你这种烂透了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这,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情!」
说到最后,我的情绪越发激烈,胸口不断地起起伏伏,牵扯着神经引发剧痛。
和我预料得丝毫不差,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