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芬和继父林建国的儿子今年刚上小学,各类辅导班开支很大,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并不松快。母女二人通电话时,江星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开不了口。有困难跟妈妈说,这句话江玉芬常讲,但真涉及到钱的时候,难免又是一场和现任丈夫之间的争吵。...
佚名的书真的好好看,这本《如月光将她侵没》的故事情节特别意想不到,跌宕起伏,特别吸引人,《如月光将她侵没》简介:江玉芬和继父林建国的儿子今年刚上小学,各类辅导班开支很大,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并不松快。母女二人通电话时,江星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开不了口。有困难跟妈妈说,这句话江玉芬常讲,但真涉及到钱的时候,难免又是一场和现任丈夫之间的争吵。...
吃过饭。
有了反击周奶奶的痛快做铺垫,外婆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江星下午就要去领证的安排。
反正毕业近在眼前,孩子自己决定了好几年的事,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领证都没差。
遇到雷知鹤这种条件好到梦幻的准外孙女婿,她私心也希望赶紧定下来,婚礼什么的有空都可以再补。
只是可惜了那套年初定制的礼服,本想着没了订婚仪式,穿着拍拍结婚证也不错,可电话那头老师傅坚决不让步,说紧赶慢赶也要假期快结束时才完工。
外婆没了办法,只能一脸惋惜地看着江星穿着早上那条白裙子出门,临走前还很是煽情地跟她抱了抱。
江星提着证件袋,本想像之前那样坐车后座,就看见雷知鹤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江星站定在原地,“我还是……”
“我希望自己在开车的时候,太太坐在我的副驾驶,”雷知鹤微微躬身,绅士浅笑,“先提前适应一下?”
雷知鹤语气悠淡,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仿佛只是在和她商讨一个表演细节,好让两人回京市后也在旁人的审视下无懈可击。
江星一下子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她上车坐好,乖乖系好安全带,把遮光板放下来。
吃瓜迟到了的街坊三三两两,围在车头不远处朝这边看,时不时路过一两个看着江星长大的老熟人,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邻居闲聊时用的是苏城方言,雷知鹤在京市出生长大,又早早出国工作了近十年,基本听不太懂。
临上车时,旁边几个阿姨话音里飘过一句发音准确的“江家姑爷”,雷知鹤垂眸暗笑,越过车顶向她们招了招手。
雷知鹤坦荡,阿姨们也大大方方和两人道别,徒留江星缩在副驾驶尴尬不已。
驶离弄堂几十米,江星抓着随身小包的带子,望着主驾驶上的男人嚅嗫着开口,“……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让您见笑了。”
雷知鹤口吻寻常,“刚刚的阿姨是外婆的熟人?”
江星点头,“一起跳广场舞的苏姨,说话可能是直了些,但是人很好,应该不会出去乱说。”
邻居们八卦归八卦,大都没有恶意,像周奶奶那样的还是少数。
只是两人临行前,刚出楼门就被几个遛狗回来的老邻居拦住,热聊了好久。
好不容易穿越重重围阻,出来取车,又被苏姨的一群老姐妹热情围观。
来参观江家又帅又有钱外孙女婿的吃瓜群众络绎不绝,她随便代入了一下对方,就觉得无比心累,那他本人呢?
江星侧过脸去看雷知鹤。
听到她刚刚的话,雷知鹤勾起唇笑了笑,“大家……的确是很热情。”
江星面上发窘,“雷老师要是不习惯的话,我去和外婆讲。”
雷知鹤顿了下,冷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扣,不答反问,“和我一起被围观,感觉不舒服?”
“当然不会,”江星赶紧摇头,“我何……和雷老师一起被看热闹,怎么看都是我在占您便宜吧。”
她何德何能,能和这种天之骄子一起被当做新婚夫妇围观。
好险,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雷知鹤笑了一声。
低低的气声,像是轻柔的天鹅绒,在她耳蜗扫了一下。
江星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雷知鹤开口,“毕竟我们之后常住在京市,回来的机会也少,大家今天说两句,过段时间也就忘了。”
江星懵懵点头,“也是。”
她听懂了这句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不能持续到过年还说不准,今天这样的麻烦估计也就是一次性的事,无足挂齿。
雷知鹤开车如往常一样平稳,漂亮的手指松松搭在方向盘,白衬衣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转弯时腕心微微凹陷,显露出一种温文绅士的欲。
身边少女看上去还很拘谨,雷知鹤单手点开车载音乐,“想听什么,自己来选。”
江星看了屏幕几秒,小心翼翼上手滑动,抱着一点点隐晦的想要了解对方的心,越过封面花哨跳跃的系统推荐,从本地曲库里挑了一首大提琴协奏曲。
雷知鹤似乎很喜欢古典音乐。
本地歌单里上下都是古典管弦乐,一行行拉丁字母和作品序号。
江星只能零星认得出几个像肖邦和李斯特这样的作曲家名字,剩下的整块屏幕密密麻麻,在她眼里都像是天书。
短暂停顿后,环绕式音响传出悠扬的琴声,大提琴特有的深沉婉转,有种情书化为音符的厚重。
雷知鹤单手抬起,轻轻碰了下嘴唇,神色里有种微妙的不自在。
江星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连忙开口,“您要是不喜欢这首,我就切歌。”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窥探本地歌单,她是不是无意间踩到雷区了?
“不会,”雷知鹤微微偏过头,停顿了一下,“只是太久没听,有些陌生。”
江星如蒙大赦,“那就好。”
苏城是历史文化名城,求姻缘灵验的古刹庙宇多,连带着对领证地点也有讲究。
江星对这一切都只是一知半解,而完全是外地人的雷知鹤却很懂,根本不用导航,驾车大半个小时,直接到达目的地。
降下车窗和门卫打过招呼,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城北区民政局的车位。
雷知鹤绕过车头为她开门,秋日午后,淡金色的阳光从他肩头洒落,仿佛自带柔焦。
“我们到了。”
江星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裙摆,努力在踏出第一脚时不顺拐。
民政局紧邻城北区的综合政务大厅,要绕一段路。
她紧紧攥着包里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即便对自己说几百次放轻松,也很难从紧绷状态里出来。
领证,她身边的朋友都还没有这样的经历。
即便是雷知鹤这种亿万里挑一的骨灰级绅士,一想到和对方的关系徒然拉近为夫妇,她的心脏就变成跌进M.L.Z.L.可乐的跳跳糖。
做决定时只考虑了怎么给外婆交代,看到民政局的大门,许多其他的问题才一下子被唤醒。
结婚之后,她要和雷知鹤一起生活吗?
凭空成了人家法定意义上的太太,她的生活会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那些烦恼,会不会从此消失?
比起她心里的七上八下,雷知鹤显然沉静得多,一路上始终只以两三步的距离走在她身前,偶尔闲聊两句天气,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她有没有好好跟上。
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他大学放暑假回家,开车载她和雷云骁两个高中生去海洋馆郊游。
江星叹为观止。
领证这种事,即便不是和相恋多年的爱人,他的情绪稳定程度是不是也有点恐怖了?
她决定学对方闲扯,努力转移注意力,“……刚刚车上放的音乐很好听,演奏者是您喜欢的艺术家?”
雷知鹤放慢脚步,眉梢略挑,“不是。”
她下意识追问,“那怎么……”
怎么收藏了这么多,甚至还全部下载到本地。
不喜欢的话,这算什么,忠实黑粉?
“演奏者是我,”雷知鹤轻笑着垂下眼眸,朝她看过来,语气里有种无奈的温柔,“我妈怀雷冉的时候想要几**典胎教音乐,听信了某个朋友的怂恿,说让至亲来录比较容易让雷冉听见,硬是带我去了录音棚。”
江星睁大了眼睛。
雷知鹤本人录音的意外程度100%,给妹妹当胎教音乐意外程度1000%。
一种震撼的猜测从心底升起,江星不可置信地开口,“那录音的时候您才多大?”
“十二岁,”雷知鹤耸一下肩,“水平只是勉强能听而已,前两年雷冉因为觉得好玩,在家里每辆车上都存了一份,几乎没人听过。”
江星赶紧摇头,“可我觉得很好!”
她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意思,纯粹是被天才的光环闪瞎。
十二岁……
她十二岁还只知道和弄堂里的其他孩子疯玩,可对方已经把大提琴拉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告诉她这是国外某交响乐团首席提琴手的成名唱片,她也丝毫不会感觉异样。
眼里写满凡人的不可置信,她又问下去,“您从小就喜欢古典音乐?”
超级精英的成长路径是这样的吧。
完全脱离普通小孩的幼稚趣味,从幼儿园开始一步到位,成为xs尺码的迷你绅士。
雷知鹤摇头轻笑,“完全不喜欢。”
江星朝他看过去,不明所以然。
“小时候最向往的是和同龄人打篮球,”顿了一下,他又说,“但家里人觉得这种剧烈运动有伤到手的风险,所以,每次发现我出去玩,就会体罚。”
两人身高差有些大。
雷知鹤从上方平静俯视着少女惊讶的脸,直到对方眼睛里的同情要溢出来了,才勾唇补上一句,“好在从不打手,不会太疼。”
江星张得圆圆的嘴终于合上。
她真该死啊。
直到走到民政局门前,江星都在悔恨,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茬。
以前只能远远看着他时,只觉得从小被院士老爷子选为唯一继承人培养很威风,左右手都能精稳操作手术,简直神乎其技。
现在听对方这样一说,才知道全族仰赖的天才少年也不容易,连自由掌控身体的权力都没有,一举一动都活在太多人眼皮底下。
吱嘎一声,雷知鹤单手为她拉开玻璃门,在门边的阳光下长身而立。
看到她愧疚的表情,他又笑了一下。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白衬衣的袖口就被少女轻轻地拉了一下。
“刚刚我不是觉得您很惨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江星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仅仅是凭着一种本能,仰起微微发热的脸,直视着雷知鹤黑沉的眼睛。
“如果是我经历了这样的童年,一定没办法成长成您的样子,雷老师真的很厉害。”
午后的风拂过,雷知鹤看向她,神情专注。
见他不说话,江星又急忙忙地重新措辞,“就是我……”
“我知道。”雷知鹤轻轻按住她快要飞起来的手。
皮肤相触之间,传递过来的除了对方温热的体温,还有熟悉的苦艾香水味。
灰绿色调的植物气息,洁净,雅重,几分极容易被忽视的侵略感。
被触碰的手好像在滋滋作响,江星在对方白水般无害的注视中拼命深呼吸,才忍住了没有把手抽回来。
马上就要和雷知鹤结婚了,这样的肢体接触人前还会有许多,她总要控制自己的反应。
踏入等候大厅,江星两三步走到流程指示海报前认真研究,手如同无形的激光笔,下意识地抬起划线。
身后许久无声的男人溢出一声低低的笑音,江星转过身看他,慌手慌脚地站好。
她头发长度近腰,软而亮,平时垂下时如墨色的缎子。
今天为了拍结婚证,特意用簪子盘了起来,露出一节纤细的脖颈,莹润得像瓷。
在他偏高的视角里,少女泛红的耳垂上一层小桃子似的淡金色绒毛,右耳廓的软骨中间,有一颗雀斑似的小小的痣。
雷知鹤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不是在笑你。”
江星:“什么?”
“我只是有些,”他金丝边镜片下的黑眸闪了闪又垂下,嘴角克制不住地勾起,“手足无措。”
没有别人,没有他的弟弟。
她的眼里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