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落是个弃妇,一个花样年纪的弃妇。但是,她夫君没有写休书,也没有说过不要她,更没有安排她以后的生活,只是把她打发回乡下,守着老屋子,让她不明不白地守活寡。藤落也不傻,她懂叶家人的意思,就是让她自生自灭,苦熬至死,也算干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藤落只是一介孤女,连老家都回不得,走出杨家村,被饿死都是最体...
《春日迢迢》是一部让人陷入沉思的言情小说,由作家潇潇渔歌创作。故事主角藤落叶成幄的命运与爱情、友情和家庭纠结在一起,展现了复杂的人性和世界观。小说以其深刻的思考和精心构建的情节吸引了广大读者。藤落是个弃妇,一个花样年纪的弃妇。但是,她夫君没有写休书,也没有说过不要她,更没有安排她以后的生活,只是把她打发回乡下,守着老屋子,让她不明不白地守活寡。藤落也不傻,她懂叶家人的意思,就是让她自生自灭,苦熬至死,也算干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藤落只是一介孤女,连老家都回不得,走出杨家村,被饿死都是最体...。
叶母喜出望外:“哎呀,我儿有出息了!”
“你儿子的出息大着呢!”
叶成幄也露出得意之色,狭长的眸子里精光闪烁,他不仅要有出息,他还要当大将军,他还有野心抢地盘,有朝一日独霸一方。
他不想再被人叫喊成小混混,不想再被要债的满街追砍,不想一辈子做下三烂,做人脚下泥的滋味,他不想再尝试第二回。
“所以,要赶快把那死丫头送到乡下去,从今以后,无论对谁都要说,儿子还未成家!”
“我不懂,你想做什么?”叶母惊讶,这是要弃了落落。
做什么?像他这种出身低微,又想往上爬的穷小子,不知凡几,他又是那个姿容出色的,不好好利用,岂不是个傻子?
“儿子在外坚称自己家中只有一老母亲,未返回吴县之前,很多人想要招我为婿。儿子看不上他们几家的实力,如今,高将军驻守青洲城,我在他手底下最低也是个校尉,寻个能给我助力的岳父,娶一个千金**,应是不难!”
“这……那落落怎么办?”
“乡下有房有地,又饿不死她,还想怎么样?”
叶母心有不忍,但想到儿子的前途,可比儿媳妇的幸福重要多了,又有今早闹着一出,若让落落一直跟着,儿子再娶个身份矜贵的媳妇,落落还是那个受气又受罪的,还不如让她去乡下守着,也算积德了!
就这样,藤落被送回乡下,守着三间瓦房,和房前屋后的两亩田地过起了小日子。
杨家村不过百十来户,先前几日,叶家弃妇总是能接收到各种怜悯的目光,尤其是肚子凸出来之后,可怜她的人越来越多,出门捡个柴都有人帮她扛回家里。
藤落活了十六年,受了两年窝囊气,终于在闭塞的小山村,在一群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身上,感受到了善意。
别人怎么可怜她,藤落是管不着的,她只知道,自己的日子过得很顺心。
离开县城叶家的时候,叶母大发善心,给了她一包碎银子,若是不种田,不做工,一个人吃饱不饿,花上一年半载也是够用的。
藤落坐在屋后的门槛上,摸着小腹,想起初来杨家村那段日子,总是能闻见特殊的气味,吃什么吐什么,她只以为是暑气未消,肠胃不适。
直到入了秋,天气凉爽,她的小肚子越来越胖,刮起西风的夜里,熟睡中的她,几次被小腹的抽动扰醒,感受到一阵奇异的跳动……
藤落微笑,望着远处荒芜的田地,心中细细地打算着,明年春天就把这块地翻出来,种上黍米,前院的那一小块地种上萝卜白菜,一年的吃食就解决了,不用花上一文钱。
时节到了,附近的山里也有野菜和药材,不仅自己能吃饱,还能拿去城里换上几文钱,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想来也是不错的,她从来不怕辛苦,只怕别人不把她当人。
天气渐冷,已是十月末,再过几日,河水就会上冻,藤落扶着五个月的孕肚,想去河边碰碰运气,若再能捡一条半死不活的鱼,熬上一锅鱼汤,够她喝两日呢!
可惜,老天爷不是日日眷顾她,除了一捆柴,她什么都没捡到。
藤落身子不便,为了储存过冬的柴禾,她每日都要出去很多趟,一趟背一点,也让她的柴禾垛高耸起来。
“哎呦,我来,怀着身孕,不要抻着腰,院子那么大的地方,随便放就好,偏要摞得那么高做什么?”
隔壁院子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看见藤落举着一捆木材往柴禾垛上放,连忙跑来接过去,帮着她放好,口中也埋怨着她怀孕不注意些。
“余婆婆,没关系的,我哪有那么娇贵!”
“怎么就不娇贵呢?每个怀孕的女人都是娇贵的!”
余婆婆扶过藤落,说中午做的馅饼,一定要带她回家尝尝,正要打开房门,就听有人温声喊道:“婆婆,向您打听个事儿。”
院门处立着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高挑但体形消瘦,面目俊秀,隐隐透着书卷气,但是,他身着灰色长袍,手中却提着一个竹编的药箱,这一身打扮怪异,倒令人迷惑,不知是个书生,还是个大夫。
“婆婆,请问,那个院子是崔家老宅吗?”
男子抬手指向余婆婆家隔壁,那个院子荒废很多年,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顶的瓦片都缺了好几块。
“是的呀,那是崔和家的院子,已经搬走十好几年啦!”余婆婆一边回忆,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见他面目有几分熟悉,不由得问道:“你是崔家的人?”
年轻男子温文一笑:“正是,崔和正是我的祖父。”
“哎呦,崔和在县里做绸缎生意,发了财,就搬去了青洲城,前几年听说,生意做得很大,现在可以称一声崔员外呢!”
“哪里哪里,我祖父曾经富贵过,倒是真的,可现在家族败落也是真的……”
“哦,怎么说的呢?”
余婆婆邀年轻男子回了屋,先给藤落拿来馅饼,嘱咐她孕妇不能饿肚子,随后和男子唠起家常,打听一下老邻居的近况。
崔和原就是杨家村的富户,祖传的田地就有十几亩,家里人口也简单,一妻一子一女,又是个头脑灵活肯钻研的,在县里头倒卖绸缎尝到了甜头,再加上多年积攒,生意越做越大,五十多岁时候发了一笔横财,直接将村里的田地卖给本家,带着妻女到青洲城置房置地开买卖去了。
那些年,一说起来谁家日子过得好,崔家总要被搬出来念叨一番,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曾经的荣耀落幕,崔家只剩了一根病怏怏的独苗,孑然一身,又要回到老家讨生活。
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成功长远不长远,全看他的子女争气不争气。
崔和是精明能干,可他的儿子却是个吃喝嫖赌的,只生下一个有不足之症的崔千里,而后,整日混在花街柳巷,败坏了身子,就再未能生育。
等到崔老爷子去世,崔千里又是靠药吊着命的病秧子,不过三五年的功夫,崔家便一穷二白。
来时风风光光,去时凄凄惨惨,崔千里解决了一些琐事,了了心愿,本着自己没几天活头,想回老家看一看,死在青山绿水间,也算落叶归根,当成人生美事。
余婆婆一阵唏嘘,人生无常,红红火火的日子,说完就完了。
“你放心,你祖父在村里人缘不错,你回到村里居住,也不会有人难为你,村里人虽是粗鄙,但个个都有一颗善良之心,午后我就去通知村里能张罗事儿的人来,帮你修砌房屋。”
“谢谢婆婆……咳咳……”崔千里咳嗽不断,脸颊憋的通红,身子抖得如秋天的落叶,身上的衣衫都显得空旷起来。
藤落都替他难受,余婆婆更是忙着倒水扶后背,好一会儿崔千里才能调匀呼吸,抱歉地笑笑:“不用担心,是老毛病,一日里总要咳上几回。”
“可吃了药,若是不管用,明日去隔壁村子寻骆大夫求个偏方。”
“没用的,天生的毛病,不是药能治好的。”
“唉……那可要多注意些,这么冷的天,你穿得如此单薄,可不行啊!”
“我从青洲出发时,正是秋季,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走了近两个月,还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修葺房屋也需要银两,等我把住的地方料理完,再去城里买件棉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