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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一场
与此同时,我给爷爷请的护工小雪也播来了一通电话。
“苏余姐快来!来了个奇奇怪怪全身上下包裹严实的女人!她带来的人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电话里的小雪语气很急,我急忙冲去楼下,叫上司机出发去医院。
直到上了车我打电话给钟怀柔时,我才发现我的手抖得像筛子一样,几乎连手机都握不住。
打给钟怀柔,只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打给江瑾川,亦是如此。
爷爷的病房是江瑾川特地挑的vip病房,若是没有江瑾川的同意,钟怀柔怎么可能这么毫无阻拦地去到我爷爷的房间。
思及此,我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在我的不断催促下,原本3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压缩到了20分钟。
一到医院,我顾不及司机的叫喊,猛头冲向医院,等我到了爷爷的病房时,却发现爷爷并不在里面。
我一瞬间慌了神,此时小雪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中的她不住地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
“苏余姐,爷爷他晕倒了……被送去急救室了……”
我的脑子顿时一阵空白,只剩下晕倒,急救室这几个字。
等我去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上面深红的字刺痛着我的双眼。
目光所及,有在一旁哭泣的小雪,还有若无其事站在一边的钟怀柔。
许是见我的脸色太阴沉,小雪愣在原地没有动。
我径直走向钟怀柔的位置,一阵风影之间,五个指印出现在钟怀柔的脸上。
被我的气势震住,钟怀柔一时间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摸着被我扇红的脸,歇斯底里道,“苏余!你这个小**敢打我!”
她扬起手作势要打我,却被我一把制衡住。
她一个娇生惯养大小姐的手劲怎么可能比得过我这个从小干农活长大的人呢。
我就这样抓着钟怀柔的手,一步一步把她逼到墙角,如同她当年领着人逼我到墙角一般。
“钟怀柔,所有动了我爷爷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许是没见过我这副狠厉的模样,钟怀柔的手抖了抖,声音也颤着,“苏余!你别乱来!我不不过是将你以前的照片给那个老头看了看,谁知他看了之后就晕过去了啊!我不过就是想警告你一下!”
颤颤巍巍地说完后,钟怀柔便挣脱了我的手,跑走了,边跑还边喊道“苏余,你等着吧!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钟怀柔走后,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泄了下来一样,只能无助地靠在医院的走廊的墙壁上,在心里默默地祈求着,祈求上天保佑我的爷爷能够安然无恙。
一旁的小雪看到也连忙蹲下安慰我,“爷爷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
可是,小雪,明明你的声音也在颤抖啊。
6.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出来冲我点点头,“这次病人的病情控制住了,但平时还是要好好注意,下次可不能让老人家再受这样子的**了。”
“对了,病人家属过来缴下费。”
听及此,我的心里一阵错愕,江瑾川不是一直负责着爷爷的医疗费吗?怎么会突然没钱了?
交完费后,我看着银行卡里只剩下200块钱的余额,内心泛起一阵苦涩。
“你这还不够啊!你只交了手术的钱,这之前之后的药钱都要补上啊。”
我望着缴费单后面一长串的0,正想打电话给江瑾川。
可是胃里的一阵痉挛让我不自觉地蹲下来捂住胃,企图缓解一下胃痛。
就在我痛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我眼前,把我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一会没见,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江瑾川带着温度的手将我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语气温柔地说道。
可是那一阵熟悉的甜腻花香传来,打破了这看似温馨美好的一刻。
“江瑾川,爷爷的医药费不够了。”
“这件事不急,我们先去看看爷爷。”随后便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去爷爷的病房外。
就这样,隔着一道薄薄的玻璃门,我看到了爷爷,曾经高大得能庇佑我一整个童年的爷爷如今却小小一只缩在病床上。
江瑾川抚着我的肩,说道,“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爷爷的病情很稳定,不要担心。”
“看来爷爷短时间也醒不来了,你现在先陪我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江瑾川故作神秘地说道。
“现在哪还有什么事情比爷爷的安危还重要。”我挣开江瑾川拉着我的手。
谁知,一向温柔的江瑾川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往外走,在经过缴费处的时候我开口道,“江瑾川,快先去把钱给缴了!”
“想让我缴费,你就先陪我去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做完。”江瑾川拉着我的手直把我往电梯方向拉。
我隐下心中的不安和担忧,跟着江瑾川走。
可等江瑾川把我甩到车上,脸色温柔神色全然褪去之时,我心中的恐慌感越来越重。
“你要带我去哪?!你快停车!”我不断地拍打着座椅,通过质问来稍微缓解自己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可是回应我的只有江瑾川那张阴沉的脸和越来越快的车速。
看到江瑾川对我的质问毫无反应,我开始打量起了这路上的标识。
这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去公司的路……
看着这在我记忆中逐渐模糊的路,我的心中泛起一阵激荡。
这是……去我大学**酒吧的路。
7.
我想过钟怀柔会报复我,但我却没想到这个报复来的这么快。
在我被江瑾川带到房间后,看到里面笑意盈盈的钟怀柔的时候,一切我都懂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重要的事,不过是江瑾川为了给钟怀柔出口气把我骗过来的借口罢了。
在我进入房间的一瞬,立马就有几个彪形大汉来堵住房门。
我看着江瑾川在沙发上笑着将钟怀柔拥入怀里,我则被江瑾川带来的人摁在地上跪着,毫无尊严。
钟怀柔似若无骨地靠在江瑾川身上,娇嗔道,“阿川,你都不知道今天苏余那个**打我打得多痛!你看,现在现在我的脸上还有红印呢?”
江瑾川听完,心痛地抚了抚钟怀柔的脸颊,开口道,“那便打回去吧,她打了你多少下你便在后面加个0打回去。”
我抬头错愕地看着江瑾川,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钟怀柔看着我这副丧家败犬的样子,轻笑道,“阿川之前也是这么对付欺负我的人的,苏小姐,现在你该对我的阿川死心了吧。你对我们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物而已。还记得高三那年的500块吗?我想,苏小姐就是从那次开始对我家阿川动心的吧。不过可惜的是,苏小姐以为的救赎不过就是我和阿川的一个打赌罢了。”
钟怀柔肆意的笑声回荡在我耳边,我看着居高临下坐着的江瑾川,上位者的气势隐隐显露出来,房间里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我看得并不真切。
一时之间,此刻的他与我记忆中那位阳光干净的少年却对不上脸了。
那年,高三的书本费激增,本就捉襟见肘的我更是交不起这份钱。
我一拖再拖,班主任也是没办法,眼里惋惜却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说道,“只能再帮你拖两个星期。”而后便摇了摇头走掉了。
我站在空旷的走廊上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哟,这不是那个捡破烂的苏余吗?”一阵戏谑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几声奇怪的笑声。
一群富家子弟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猥琐的表情。
“是在为书本费的事情担忧吧!你这样,给我们三哥亲一口,这样那500块钱我们三哥给你出了!”
我羞红了脸,正欲逃走,谁知那人带来的小弟全堵住我的退路。
“你就从了我们三哥吧,反正一个吻就能换来500块钱,你也不亏啊,装什么清高呢!”
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的500块钱,对我来说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就在那个人的唇要碰到我的时候,一阵呵斥止住了他,“干什么呢你们!”
“老大,是江瑾川的声音!”
在上京之内,江瑾川顶着个江氏太子爷的称号,别说普通的学生了,甚至连校领导都要对他毕恭毕敬。
那个被人叫做三哥的人只能讪讪地在一旁陪笑着。
我不知道江瑾川到底对他们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在和江瑾川说完话后他们便灰溜溜地走了。
当时的我只到江瑾川的肩膀,他弯下腰来,眼里闪烁着属于少年的光。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江瑾川的背影,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好看的滤镜。
我看着手中他塞进来的500块,他跟我说:“苏余,不要因为钱去做那些违心的事情,那不是你。”
就那天之后,江瑾川成为我记忆中那镶着金边的少年,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现在脸上**辣的痛,不仅刺进心里,也碾碎了我心中耀眼的少年模样。
一阵电话**打破了此刻的安静,江瑾川将电话打开了免提,里面传来爷爷所在医院的院长声音,“江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讲苏病人的医药费及时补上呢?”
医药费?难道江瑾川还没有给爷爷交医药费吗?
一直沉默不发的江瑾川此时突然开了口,“苏小姐以前不就是陪酒的吗?你爷爷的医药费能给多少就看苏余你自己能喝下多少酒了。”
强忍着脸上**辣的痛,我走向那摆放整齐的酒桌前。一瓶接着一瓶,耳边还传来那些站在门口那些彪形大汉猥琐的笑声。
在不知喝了多少瓶酒之后,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将我从此时失意的状态拉回来。
这个**……是我特地为爷爷设的,如果爷爷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小雪才会那这个电话打给我……
“你们对爷爷做了什么?!”
钟怀柔嗤笑道,“不过是把你一进来到现在的模样原封不动地在你老爷子的病房直播着呢~喏,你看。”她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彪形大汉。
不知何时,他们手上就出现了几部手机,将我狼狈的模样记录下来。
我不敢想象这些场面会有多**到爷爷。
电话**还在一直响着,**着我的神经。
来不及多想,我砸碎桌上的酒瓶,抄起不断作响的手机,眼底猩红。
见到我这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门口的那几个彪形大汉也没有拦阻我。
等到了酒吧外面,我着急忙慌地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和手上的碎酒瓶,愣了一下。
“小妹妹,你没事吧?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司机,快点去景和医院!最快的速度!”
8.
等到车子开始启动之时,我的意识才渐渐回笼,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
将电话回播回去时,只听见小雪止不住的抽泣声:“苏余姐……爷爷又被送去抢救了……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顿时大脑一阵空白,脑海中只回荡着做好心理准备这几个字……
明明爷爷已经好转了,可是却是我自己将爷爷再次送进了抢救室……如果,如果我并没有置气,没有去扇钟怀柔那一巴掌,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紧紧捏住脖子上那块平安符,那是我还小的时候爷爷为我求的。
当年,我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去看了好久的医生但是就是一直高烧不退,可把爷爷给急坏了。
他四处打听,寻到了附近山上有一处很灵的寺庙。说的是只要有人能够为重病的人求上那寺庙中的平安符,便可让重病的人暂时度过眼前的危机。只是寺庙的主持脾气非常的古怪,慕名去求的人很多,最后大多都是空手而归。
后来,爷爷就这样独自地背着我一步一步地爬上那座寺庙。
小小的我,伏在爷爷佝偻的背上,高烧让我的记忆逐渐模糊起来,只记得爷爷当时不停的喘气和黏在额角的汗。
等我意识清晰时,已然到了寺庙里。当时的主持就这样将多数人趋之若鹜的平安符就这样挂在我的脖子上,并对爷爷说了一句,“心诚则灵。”
奇怪的是,在那天之后我的病就这样渐渐地好转了……
对!心诚则灵!我在心里默默地为爷爷祈祷着,医生早上才说过爷爷恢复得不错,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这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可所有的安慰、所有的祈祷都在医生摇着头出来说下那句对不起时化为了灰烬。
我不相信地摇着头,拉住医生,“今天早上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医生临走前前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团,他说这是我爷爷在昏迷前嘱咐他一定要亲手交到我的手上。
我颤颤巍巍地打开这张纸团,里面的字歪歪扭扭的。
“囡囡,你本该有一个更好的前程,是爷爷这个病拖累了你啊,爷爷对不住你啊”
“爷爷走后,你自己也要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要有尊严地活下去,去替爷爷看看我们国家的大好河山,就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样。”
“世事难料,人各有命,爷爷只是先走一步,但爷爷心里始终装着囡囡,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就做无牵无挂的苏余,是爷爷最爱的苏余,爷爷不会是你的绊脚石的,勿挂勿念。”
滴下来的泪水晕开了纸上的墨迹,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爷爷,您怎么会是我的负担呢?小时候,是您给了我一个家啊。
我甚至连一个平安符都来不及给您求。
那个会跟我说“我们囡囡的余才不是多余的余,是年年有余的余”的老人家不在了,这个世界,我又变成了那多余的一份子。
9.
我不知道我第二日是怎么走回家里的,只觉得那天的路那么漫长,就像爸爸把我送到爷爷家的那晚一样。
那时候我满脑子的念头就是把希希带回家,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眷念的东西了。
可还没等我走进屋子里,草丛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嘤嘤嘤”地叫着,和当初希希唤我的一样。
我走近一看,就是我的希希,小小一团缩在草丛里,上面还带着一丝丝的血迹。我的希希啊,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希希抱起来,尽量不去触碰到它的伤口。
可是还没等我抱起希希,胃里细密的疼痛便将我淹没,渐渐地,我在晕倒在了路边。
翌日醒来之时,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鼻腔里呛人的消毒水味,我意识到我又来到了医院。
“你醒了?”
我茫然地看着那位医生,我并不认识他。
看出我眼里的疑惑,那位医生开口说道,“我在上班路上看到你晕倒在路边,正好我就是医生嘛,就把你带到医院来了。”
“谢谢你啊医生,”我扯出一个微笑,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都能让我的四肢百骸生出痛意,而后我又想到什么,“当时在我身边那只小狗呢?他怎么样了!”
“我把它送到宠物医院了。”他拿起手机给我看,希希在宠物医院里睡得正香,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包扎好了。
这时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现在该讲讲你的问题了。”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医生,即使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你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医生跟我说了很多,我只是摆摆手,开口道,“医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剩下的时间里,我想做一些我认为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在我拿到宠物地址要走的那一刻,他叫住了我,“苏余!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转头看向他的工位牌——林景煜。
而后,惊讶地开口:“你是小哑巴?”
10.
林景煜下班后,我们约在了医院旁一家的咖啡厅叙叙旧。
“没想到啊,隔了这么久我们还能再遇到。”
“首先恭喜你啦小哑巴,当上了小时候梦想中的医生!”
林景煜是我高中时期的同桌,这个人平时很冷,几乎都不说话,便有了“小哑巴”这个称号。
他当时和我的处境差不多,只不过他有爸爸妈妈疼爱,听说他是他爸爸妈妈从城市里买回来的。
我们开始熟络是因为一次看到他将自己的早餐钱匀出来去给街上的流浪猫买吃的,自己却在第二天饿到低血糖,我便将自己的馒头掰了一半分给他。
不过,没过多久,林景煜的亲生父母便找到他把他接走了,之后便没有了音信。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
“可能以前会在意,现在已经放下了。”
中午江瑾川和钟怀柔突然官宣订婚这件事在网络上引起轩然**,想不注意都难。
林景煜跟我说了很多他这几年遇到的趣事,惹得我频频发笑。
就在我笑得开怀的时候,江瑾川阴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
不由分说地,他拉起我的手想带我走。
我挣开他的手,说道:“请问现在江少爷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带我走?钟怀柔的未婚夫?”
听着我犀利的话语,看着一旁的林景煜,江瑾川似乎心中的怒火更盛。
“你现在是连这样的男人都勾搭吗?”江瑾川瞟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林景煜,继续说道:“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看着手机上亮起的50万入账消息,我脸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被江瑾川带走的时候,我与林景煜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伤害爷爷的人。
11.
被江瑾川带回家后,他一反以前对我的态度,对我的每一件事都上心到极点。
让我偶尔也恍惚是不是这一切钟怀柔回国后的一起都没发生过,可终究是回不去。
……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理我?”在我对江瑾川所有话的不理不睬三天后,他忍不住过来发问我。
我皱了皱眉,见我对他的话终于有所反应,他脸上的欣喜顿时染上眉梢。
“除非你能让爷爷活过来。不然的话,我们永远回不到从前。”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瑾川,眼底尽是寒意。
看着江瑾川脸上欣喜的神色刹那间凝固住,我只觉得好笑。
“苏余,你听我解释!我那天问过医生了,他说了爷爷已经好转了……我以为他会没事的……”
“所以爷爷就该承受你和钟怀柔合起来对我的羞辱吗?”
“不是这样的苏余……”
“所以是怎样?你这几天的说辞我已经听够了,就算爷爷还活着那希希呢?希希就该被你们打伤吗?”
“不就是一条狗吗?死了就死了,再去买一条不就好了吗?”江瑾川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显然没有想过我为了一只流浪狗而和他置气。
在我心底已经碎掉的江瑾川的少年形象,此刻让我感觉到他从根里腐烂掉了。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江瑾川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阿余,等过了明天,等所有的事情了结,你就会知道我的一番苦心的。”
明天就是江瑾川和钟怀柔的订婚宴。
钟怀柔这个人最爱排场,订婚更是邀请了数百家媒体来现场拍照、直播来记录她这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刻。
若是在这时,将骄傲的钟怀柔拉入谷底,这才是对她来说最大的打击吧。
12.
伴随着入场曲,浓妆艳抹的钟怀柔穿着小礼服缓缓走进宴会厅,背后诺大的背景板上还在滚动播放着她和江瑾川之间的甜蜜日常。
我看着手机上的订婚直播,她笑得可真是灿烂。只是,这一时的灿烂能留得住多久呢?
在钟怀柔笑意盈盈准备接过话筒发言时,后面滚动的大屏幕却骤然开始播放另一段视频。
里面记录下了她去我爷爷病房所有的一举一动,原本清丽可人的大明星在视频里却是另一幅恶毒的模样。
在场的媒体急忙抓拍下着劲爆的一刻,此时钟怀柔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嘴角僵硬地上勾着。
可这怎么够呢?在钟怀柔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大屏幕上又出现了另一段视频,那是高中时钟怀柔逼我吃豆浆油条的视频。
我不知道林景煜是在哪里找的这个视频的,只是看着直播里的钟怀柔由一开始的容光焕发到现在的失神落魄,我竟笑出了眼泪。
爷爷你看,坏人做的坏事也是会被曝光出来的。
一时之间,钟怀柔在网络上的形象直转急下,甚至还有人扒出了她在国外流连于风月场所的视频,清纯小白花的反转看得令人咂舌。
而江瑾川这边也单方面宣布和钟怀柔解除订婚,钟氏集团的股价也由此急降。
我没理会满面春风走进来的江瑾川,他也不管我的态度,只在一旁兴奋地说:“阿余,我已经拿到钟氏一半以上的股份了,我现在已经可以摆脱集团里那些老头的控制,可以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了!”
“还有不久就是我们说的第十年了,就在那天,我给你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阿余,你说好不好?”
“所以你和钟怀柔在一起,只是为了钟氏的股份?”
“对啊,没有钟氏的股份,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屈居在集团那些董事们之下……这样,我就永远也娶不了你……”
我看着眼前的江瑾川,只觉得一阵后怕。玩弄真心的人最可恨,也更可怕。
嘴上说着是为了娶我,不过是以感情为由来争取自己更大的权利罢了。
只要等江瑾川对我的感情消耗殆尽,我于江瑾川而言,不过和钟怀柔一样,一个能够为他争取更大利益的筹码罢了。
这么多年,我竟然从未看清过他腐朽的本质。
13.
再次见到林景煜时,还是在那家咖啡厅。
“怎么样?我们这一仗打得漂亮吧。钟怀柔已经身败名裂了,只可惜,江瑾川还在和我抢夺钟氏的股份。”
林景煜不仅仅是个医生,当初接他回家的就是景和集团的创始人,如今他更是景和集团的继承人,当初我爷爷住的景和医院便是他家名下的产业。
如今,钟氏集团便是景和集团和江氏集团口中相争的那块肥肉,就看谁能更快拿下了。
“没想到,江瑾川也在打钟氏的主意。”林景煜也没想到江瑾川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有些猝不及防。
沉思片刻后,我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个条件。”
能跟在江瑾川身边几乎十年,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曾经在无意中看到过江瑾川一个u盘,上面全是江瑾川转移的商业机密。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便拷贝了一份。
就算他将我当作筹码,我也能亮出我自己的底牌。
……
坐上飞机离开这里的时候,心里还会有几分不舍,毕竟时承载着我青春的地方。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离开的消息,因为不想再经历任何煽情的分别。
又或许是不想再面对任何掺杂着感情的事情,林景煜的眼神我怎么会看不懂呢。
他看我时深埋在在眼底的情愫和我当时看江瑾川的一模一样,可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付感情的事了,不如就这样随风去吧。
我将当初江瑾川给我的50万给了林景煜,拜托他能够以公司的名义来成立资助贫困女孩读书的平台。
起码,不要因为区区的500块钱而失去自己的前途,甚至搭上自己的一生。
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人经历过就够了。
我还把希希托付给了他,这样,就算我不在了,希希也不会再去流浪了。
至于之后景和和江氏在商场上的不断争斗我也没有再理会。
我带着爷爷的骨灰和照片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拍下了很多照片,去完成我们当初说好的游历山河的约定。
从爷爷最想去的燕京,到广袤的大西北,感受着大自然的壮观。
最后来到海边的一处小镇,我在那里找了一间靠海的小房间,每天都能看到日出日落。
这天,像往常一样,我在海边看着日暮。
手上拿着我这些天拍下的照片,还有一张产检单。
是我和江瑾川的孩子,也是在爷爷去世那天不小心流的,看着照片上的他,小小一个,还没成型。
会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我宁愿我从未遇到过江瑾川也不再去市里读高中了。
就这样,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和爷爷在乡下度过这一辈子也好。
我只觉得好累,我闭上眼睛,眼眶中氤氲的泪珠正好滴在孩子的b超图上。
柔和的海风却让我渐生寒意,我想,爷爷和孩子,我要去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