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杨英明从牙缝中挤出了对自己的真实看法:“交赎金那个夜里我就知道,但我不敢面对它,看不见就不存在。我就可以假装没事一样继续生活。自我催眠,我就是倒霉,摊上了这么个事儿。你找女儿,我不支持不配合,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它。我把精力放到工作上也是逃避。说到底我又胆小又愚蠢,不想面对真相...
《原地逃离》是一部跨越时空与命运交织的都市小说,讲述了杨英明马红蕾在佚名的笔下经历的壮丽冒险。杨英明马红蕾身负重任,必须穿越不同的时代,寻找神秘的宝物并阻止邪恶势力的复活。这部小说充满了历史、谜团和感人的故事,“其实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杨英明从牙缝中挤出了对自己的真实看法:“交赎金那个夜里我就知道,但我不敢面对它,看不见就不存在。我就可以假装没事一样继续生活。自我催眠,我就是倒霉,摊上了这么个事儿。你找女儿,我不支持不配合,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它。我把精力放到工作上也是逃避。说到底我又胆小又愚蠢,不想面对真相...将引领读者走进一个令人陶醉的世界。
马红蕾把第一次寻找女儿的活动安排在女儿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城市小镇。
她准备了传单、印着女儿照片的矿泉水和买菜小车,还有一面巨大的印着女儿照片的签名墙。按照她的设想,每一个参加活动的人都会在签名墙上签字。
她没想到的是,当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被临时赶来的民警强令终止后,更加荒诞的一幕在她眼前上演。
混乱的起因是人们发现有个活动发小推车,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没有人再按照活动规则先看视频再签名最后拿礼品,而是蜂拥冲向礼品区。
杨英明和赵顺奎拼命阻拦,但是人群中很快出现了第一个强拿的人。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把扯开了隔离带,骂骂咧咧走过去,然后大张旗鼓拎走了一个买菜小车,然后扬长而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朝注视他的人群嗤笑:“排个狗屁的队啊!拿吧!”
像是一声令下,人们立刻冲进去,几乎是一瞬间,几十辆买菜小车被哄抢一空。
这时那些排队看视频签名的人愤怒了。我们老老实实排队,结果礼品被人抢走了。他们把愤怒发泄到马红蕾他们身上,要求他们必须把买菜小车给他们补上。
情况愈演愈烈,当责骂和唾沫的洪水即将淹没他们的时候,警察赶来了。他们遣散了愤怒的人群,但是无法阻止他们把剩下的矿泉水席卷一空。
就在这时,令马红蕾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这是马红蕾第一次做活动,她采购了成品买菜小车,又定制了女儿照片的贴纸,然后把贴纸贴到小车上。
不知谁发现了贴纸可以撕下去,很快所有人都开始撕。马红蕾发现了,立刻冲过去哀求大家不要再撕了,但是没人搭理她。他们撕掉照片后随手扔到地上,然后拉着小车,像先前那个中年男人一样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广场上到处散落着杨文竹的脸庞。马红蕾呆呆地望着她们,紧咬着嘴唇,似乎这样就能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陈晓莲蹲着,把一张张杨文竹的贴画小心翼翼地揭起来。有一张贴画本来就撕了个口子,她没注意到,一使劲,就把杨文竹的脸撕成了两半。
她抬起头,看着广场上无数张杨文竹的脸。她们的面部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们张开嘴,叫着“放开我”、“求求你”,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钻进了她的脑袋。
她一阵眩晕,腿一软差点栽倒。杨英明看到急忙跑过来,让她和赵顺奎回家。
陈晓莲一转身就看到了马红蕾,她花白的头发格外醒目。马红蕾还在铲贴画,看来她不把整个广场几百张贴画铲干净,她是不会走的。
“多缺德!”陈晓莲抹了抹汗,“要不就别拿,拿了还把照片撕了,一点人事都不干!这得弄到几点?赵顺奎,你先回去给孩子做饭,晚上过来接我。”
“不用。”杨英明急忙劝阻。
“怎么不用!这一宿都整不完。”陈晓莲摆了摆手,又蹲下铲下一张。
杨英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问道:“你们住的还习惯吧?”
“多亏了你家的房。”陈晓莲低着头,边铲边说,“哪儿哪儿都好,还能有啥不习惯的。”
杨英明蹲下来,说道:“晓莲,能不能求你个事?”
陈晓莲抬起头,看着杨英明。
“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多陪陪红蕾。我担心她。”
“放心吧。”陈晓莲又低下头,“我肯定多陪她。”
赵顺奎走过来,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
在林皓的追悼会上,他替杨英明挡了一刀,右手臂受伤,万幸不重,否则就失去劳动力了。
“你赶紧回家。孩子还没吃饭呢!”陈晓莲安排道,“你安排好孩子,把饭带过来,我们还得吃。完事一起弄,早弄完能早点回家。”
赵顺奎看了一眼极度疲惫的杨英明,立刻点头。
“真不用,你们回去吧。”杨英明劝阻道。
“红蕾不把这些贴画铲完她是不会走的,你真想让她铲一宿啊。”陈晓莲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红蕾!”赵顺奎忽然叫道。
陈晓莲转头一看,马红蕾倒在地上,手捂着小腿。三人一起跑过去,原来马红蕾的小腿抽筋了。陈晓莲帮她压了压筋,把她扶起来。
“先回吧。”杨英明劝,“你不回,人家晓莲也在这儿陪着你。”
马红蕾推开杨英明的手,继续去铲下一个贴画了。
陈晓莲好说歹说,马红蕾终于同意休息一会儿。
陈晓莲和赵顺奎把废弃的纸壳抬到小货车上,刚放下,陈晓莲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没事,别哭了。”赵顺奎拍着陈晓莲的肩膀,低声说道,“孩子们不都好好的吗?”
“我看马红蕾的样子,难受。”陈晓莲捂着胸口,“要是换成小满,我可怎么办啊!”
“小满不是好好的嘛。”赵顺奎轻声安慰道,“医生也说了,最难的手术都顺利做完了。”
“小满要是有什么事,我真的……”陈晓莲缺氧似的深呼吸了几次,“你记住我说的,我没和你开玩笑。”
赵顺奎点了点头。
回程路上,赵顺奎想着妻子的话。小满对他们的意义比生命还重要,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
他和陈晓莲二十岁结婚,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可是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夭折了,最后是死在了陈晓莲怀里。
这件事对他们打击非常大。两年后他们又有了个儿子。这个孩子的身体倒是很健康,但是四岁的时候被村里穿行的汽车撞死了,又是死在了陈晓莲眼前。
赵小满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是陈晓莲从观音菩萨座前求来的。为了保佑这个女儿,陈晓莲愈发笃信虔诚。
有人没那么喜欢孩子,有人极爱孩子,赵顺奎和陈晓莲都属于后者。尤其是前两个孩子都没养大,对赵小满更是倾注了全部。对于他们来说,赵小满就是他们人生的价值、意义,和活下去的动力。
赵顺奎按照导航提示行驶,一路想着心事。当他拐过一道弯,看到了熟悉的情景,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北山口上。
来不及想,下一个弯就到了。那是他这辈子的噩梦,他从树枝的缝隙之间看到了大货车带走了林皓。
一个身影出现了,是林皓?赵顺奎下意识朝着山壁看去,车子笔直地朝着悬崖冲过去。
林皓站在山壁旁边,穿着那件满身血污的白色T恤,满头满脸都是血,缓缓朝他招手。他看到了林皓冰冷的眼神,那是把仇恨和怨念炼化成寒冰利刃的眼神。他全身麻痹,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等他意识到车子马上就会冲下悬崖才猛地清醒过来。他拼命打转向,脚上踩着点刹,车子左右来回晃了起来,轮胎都翘起离地了。
车头冲出悬崖的一瞬间,终于停了下来。
他在车里坐了一分钟,才慢慢恢复神智,然后把车往回倒到路边,熄火下车,走回到身影出现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里。
他明明看见了林皓,绝对不会错。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因为山体滑坡从上边滑下来的树,树根插到路边排水沟里。
难道是车灯打到它身上,产生了幻觉?肯定是,还能有什么解释呢?林皓,还有他的母亲都已经死了,成了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赵顺奎看着赵小满吃完晚饭,医生说她的身体恢复能力非常好,所以对手术的结果很有信心。赵顺奎听到这话的时候掉了眼泪,只要小满能恢复,他们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赵小满一直在问今天寻子活动的细节,赵顺奎只好骗她说一切顺利。赵小满又问杨文竹和黎露有什么消息,赵顺奎只好重复每天回答了无数次的话,警察还在找她们,她们一定没事的,你放心吧。
他和赵小满说还要回去,妈妈、杨叔叔和马阿姨都没有吃饭,他们要在那边忙活很久。
赵顺奎来到厨房,从冰箱里端出陈晓莲早上做好的饭菜——她现在每天要做七八个人的量,上锅加热,然后装了两份来到地下室。
杨英明家的地下室很大,足有十几平方米。警方撤走以后,赵顺奎花了两个通宵将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密室,墙上、地上和天花板上都包了一层软垫,既能防止她们自伤,也有隔音效果。
两家地窖的通道也堵上了,虽然杨文竹和黎露不太可能从这里逃跑,但防患于未然,而且也可以阻隔蜈蚣之类的东西从下面钻过来。
他还焊上了一道铁栅栏,铁栅栏和地下室的铁门之间留着一米距离,这是为了防备她们碰到门。
赵顺奎在东厢房找到了杨文竹小时候用的零号画板,这个板子足够大,赵顺奎把它斜着立在天窗外面,上边挂着大蒜和蘑菇,用来掩盖装在窗户上的的新风换气扇。
这样一来,地下室就没有光线了,除了每天下午阳光穿过画板的裂缝,投在对面的墙壁上,形成了一道光的十字。地下室需要长期开灯,于是赵顺奎把原来的15W灯泡换成了名牌护眼灯。
赵顺奎在焊铁栅栏的时候特意做了一扇门和两个口,都用铁锁头锁着。
做门因为杨文竹和黎露每三天要上去洗个澡,由陈晓莲给她们洗。
赵顺奎为此用麻绳和皮革制作了手铐。陈晓莲每次先背着黎露上去,把她放进木桶里,双手铐在木桶上,然后给她洗头洗澡。洗完澡,赵顺奎负责把木桶里的水倒掉,换好水再换杨文竹洗。
其他时间,她们都呆在地下室里。
赵顺奎打开一侧的口,把两人的饭菜端进去,接着又打开另一侧的口,把夜壶拿出来。
整个过程中,两个女孩低头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等上面传来了锁门的声音,杨文竹才把食物端过来,放到黎露面前。在杨文竹的悉心照顾下,黎露虽然骨折未愈,但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两人默默吃饭,吃了一半,黎露忽然把碗放下,幽幽地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什么事?”
“你为什么没和我们绑在一起?”
“因为他们要给我录视频,勒索我爸。”杨文竹拿出了早已编好的答案。
“是吗?”黎露斜眼瞧着杨文竹。
“要不呢?”杨文竹也放下了饭碗,“难道你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你用林皓发誓。”黎露步步紧逼。
杨文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但她还是说道:“我以林皓的灵魂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可以继续吃饭了吗?”
“我只是……”黎露低下头。
“怎么了?”杨文竹往她身边挪了挪。
“害怕……”黎露哭了起来,“我爸妈会多着急啊!”
“别怕。”杨文竹搂住了黎露。之前在地窖里那段最痛苦的时间,她为了不让黎露肺部感染,只要清醒的时候都抱着黎露,让她上半身尽量坐直。所以现在黎露对她的拥抱感觉十分亲切和自然。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杨文竹摸着黎露的短发。
搬进这里的第一天,陈晓莲给她们洗了澡,还把她们的头发都剪短了。
“怎么逃?”
“小满。”
“小满?”黎露抬起头,看着杨文竹漂亮得有些英气的鼻梁和嘴唇。以前她不喜欢杨文竹,但是经历了这次劫难,她们成了生死之交。
尤其是杨文竹日以继夜地照顾她,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让她产生了深厚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小满就住在我们头顶。”杨文竹说道,“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然后呢?”黎露挪了挪身体,在她怀里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势。
“只要我们能让她发现我们,她一定会救我们的。”杨文竹加重语气,“小满一定会救我们的。”
“那……”黎露忍住了质疑的冲动,“怎么让她发现我们?”
“制造声音。”
“可是咱们四周都是这玩意,怎么制造声音。”黎露拍了拍身下的垫子。
杨文竹放开黎露,端起饭盆,哄道:“先吃饭,吃完饭才告诉你。”
晚上九点,赵小满关上台灯准备睡觉。受伤之后,她的生物钟发生了彻底改变,每天很早睡觉。因为吃了安眠药以后,她总会做很梦幻很幸福的梦。
她甚至幻想,如果能像哆啦A梦一样有个造梦机器,永远呆在梦的国度里该多好。哪怕只是个牧羊女呢。她也有自己的家,有深爱自己的父母,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厄运,让父母失去了他们人生中唯一的房子,以后只能永远四处飘零、无依无靠。
她胡思乱想着,即将进入梦境。忽然,暖气传来“当”的一声。
她没有理会,安眠药开始发挥效力。这时,好像又传来“当”的一声。
她本想起来看看,但是她不想再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了。因为现实世界里没有解题答案,梦境里也没有,但梦境里没有难题。
“当!”
赵小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