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是公主的时候。我曾让一个质子给我举过箭靶。箭矢脱弓而去,未曾想竟在多年后正中我的眉心。后来,我亡国了,质子却成了国君。他将我囚禁三月,他笑得恶劣,他说他要我代替他的白月光。可为什么,我死后。他也在哭?
《铜雀春深》这书还算可以,炘炘箱描述故事情节还行,萧燃林诉情不失品德的描写令人心生向往,主要讲的是:从前我是公主的时候。我曾让一个质子给我举过箭靶。箭矢脱弓而去,未曾想竟在多年后正中我的眉心。后来,我亡国了,质子却成了国君。他将我囚禁三月,他笑得恶劣,他说他要我代替他的白月光。可为什么,我死后。他也在哭?
3
那天傍晚,雪下得更大了。
洋洋洒洒的雪花从瞧不见源头的旷远天际飘落,好像老天有一场郑重的盛典,需银装素裹来奔赴。
我藏匿在城墙之上,眯着眼向下瞧。
远山外的火烧云依附在山峦之上,眷恋地吻过山巅,其势欲渐沉而去。
光线昏暗的城门下,跪着一个小人儿。
他垂着脑袋,不哭也不怒。
从我那里瞧过去,他类蜉蝣,似微蚁。在来势汹汹的命运前,他唯有平静地妥协。
我是他唯一可能的救赎。
行刑者的刀刃闪着寒光,即将随着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而落下。
我瞄准时机,蓄势待发的箭矢脱弓而去。
我昂起头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来吧!让你的救赎诞生于世!
箭矢划过长空,先刀刃一步靠近少年。
可不幸,我不只是个离经叛道胆大妄为的公主。
我还是个不学无术,不堪重用的浪荡子。
箭矢没能射中行刑者的刀刃。
反而射穿了少年的大腿。
幸而行刑者也因此突然的变故顿住了手。
鲜血瞬时染红了洁白的雪花。
在少年闷哼一声捂着血洞倒在雪地里的前一刻,我故意用狐裘扫过他的脸颊。
我要他记得,是谁救了他的性命。
我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路过。
我站在即将远征的士兵们面前大声宣布。
「我大璟宽仁,不杀质子。我阿姐善战,不饶犯者。」
「望八国臣民,早日来朝!」
这话是我缠着教我念书的先生替我想的,也算是荡气回肠,有一番胸怀。
可还是没能帮我免去父王的一顿责骂。
萧燃倒是救回来了,只是一瘸一拐,也不知还能不能好。
如今回想起来,我的少年时,啼笑皆非。
我长叹一口气,望着镜中的自己,脸颊消瘦,双目失了神采,高热倒是将我的脸颊染上一层红霞,似回光返照。
来者捏住我的脸颊,将我脸上可怜巴巴的肉挤在一团。
他攥着我的下颌,迫使我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咽下苦得要命的药。
一碗药见底,萧燃丢开碗。
我微笑着看他愠怒的脸。「萧燃,你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害怕我会死?」
「没有。」
铜镜里,萧燃侧着沉下了脸,看不清神情。
每次他做出这个表情,就是他在撒谎。
可是他在骗我什么呢?我眨眨眼。
萧燃面若冰霜负手而立,连带着语气也凉过窗外的寒冬。
「说吧,你用这个法子逼我来,到底想要什么?」
我撕开腿上的绷带,指着腿上还渗着血的雪洞。
「我怎会是逼你来?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我就跑不了了。」
我笑,笑得苦涩。
我雪白大腿上的那个血洞,明晃晃地扎人眼。
像极了当年萧燃腿上那个。
一无所有的人,能利用的,唯余人心。
「不过我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我要你大瑾的布防图。」
我竭力用疼痛的喉管吐出连贯的话语,然后我笑着,试探地望向那人的冷冽的眉眼。
「你会给吗?」
当然不会。
萧燃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一挑眉,大掌摩挲在我的脖颈之上,猝不及防地收紧又向上拔去。
我便像一只布袋一样被拉起,摇摇晃晃,我瞪着腿,反抗让我窒息的力量,大腿上的伤口崩坏,鲜血聚成血柱奔涌而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神情戏谑。
「你看清楚,你的大璟已然化作一抔黄土,灰飞烟灭。」
在我昏过去的前一刻,眼前那人才将我放下。
我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又在吐气的时候猛地咳出声,有血丝落在地上。
我伏在桌上,借着泛着泪意的眼眶直视他愠怒的眼神,软绵绵地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
「你不给,我就不要了。」
「那给我大璟王室的画卷吧。」
「我想爹爹和阿姐了。」
他没能拒绝这样卑微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