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夏用手帕擦去盒子上的灰尘,“哒”的一声打开了锁扣。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四枚金铤和一沓图纸。四枚金铤,已经是这户人家好几十年的开销。只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断送了性命。
沉舟的大智慧写的《将门权宠》真的很好看,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真的很棒,讲述了:楚识夏用手帕擦去盒子上的灰尘,“哒”的一声打开了锁扣。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四枚金铤和一沓图纸。四枚金铤,已经是这户人家好几十年的开销。只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断送了性命。
白熠激烈地剖白了自己的内心,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楚识夏,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识夏无奈道:“殿下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臣洗耳恭听。”
“我知你同白煜素有仇怨。”
“不算仇怨,三殿下孩童心性,多有顽劣之处,为人臣子理应包容。”楚识夏大大方方的,一副很明是非的模样。
三皇子每次挑事,手段心机都不高明,吃亏的都是他自己。楚识夏自觉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权当猴子耍把戏,看个热闹而已,这有什么难包容的?
“你入帝都为人质,一切计谋归根结底出自陈家。你若退让一步,让那刺客无声无息地死在大理寺狱中,我许诺来日放你归云中。”白熠道。
“来日方长,以后的事,现在说太远了。”楚识夏叹气,微笑着摇摇头。
白熠见她油盐不进,才戴上的菩萨面具又撕了下来,冷眼道:“莫非你也觉得,太子良善仁厚之辈,将来必为明主?”
“东宫的事,臣怎么敢妄言。”
楚识夏轻飘飘道,“其实殿下这番计谋如果成了,臣说不定真的会动摇,要不要站在殿下这边。只可惜殿下技不如人,臣也是有心无力。”
白熠本就暗恨她搅局,闻言更是冷笑:“若不是你,今日便是国丧,太子沦为众矢之的,要背上弑父夺位的骂名千年万年,然后灰溜溜地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
楚识夏无可无不可,目光漫漫的扫过院中乘凉的孩童。
“殿下就是用这些孩子,说服青玄大师和那些死士,你是个值得报效的主子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收留这些孩童,并非出于计谋。”白熠哼笑道,“自从双腿残疾后,我颇受冷眼,更为同情这些因自身残缺被抛弃的孩子。”
“原来如此,倒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楚识夏话音一转,笑意不减,“那二殿下可曾怜惜过,身无倚仗、被朝臣攻讦诬蔑的四殿下?”
白熠脸色一变。
原先楚识夏以为,白子澈无端在朝会上遭此责难,是摄政王沉不住气。
现在看来,不过是白熠狗急跳墙,忙于栽赃嫁祸罢了。
“又或者更远些,二殿下因三皇子双腿残缺后,可曾对备受兄长欺辱、艰难求生的四皇子有过半分怜悯,甚至纡尊降贵,与他同病相怜?”
“若是时间太远了想不起来,”楚识夏轻笑着点点太阳穴,道,“殿下下令灭口那一家工匠时,心中可曾有过懊悔,要行此九死一生的谋划,进而搭进去无数的人命?”
“楚识夏,你放肆。”白熠咬牙,训斥道。
“臣不敢。可殿下收留这些孤儿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殿下自己心中明了。”楚识夏后退一步,冷淡道,“君子论迹不论心,无论如何,这些孩子终究是因为殿下得了一条活路。”
“但在臣面前演活佛,也未免太过了些。”
白熠知道这是谈崩了,不动声色地掷下手珠,示意四周的侍卫靠过来。
“你是执意要同我作对了?”
楚识夏惊讶于他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格格不入的天真,“难道殿下还想杀我吗?”
“楚家大小姐死于楚家政敌刺客手下,与我何干?”白熠淡笑着将手串戴回腕上,“镇北王得罪的人,并不比陈家少。”
楚识夏摇摇头,笑道:“我是想说,殿下果真不长记性,这么快就忘了那个刺客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
“我知道你身边有暗卫,但我手下刺客已经尽数去拦截他。就算他有以一当十之勇武,也难救你性命。”白熠势在必得道,“今夜,你就带着这个秘密死在这里。”
白熠身边那个铁塔般的刀客猝然发难,一刀劈过来,有劈山裂海之势。
楚识夏赤手空拳,只得侧身躲过,右手抢到他身前,两指重重点在鸠尾穴上。酸麻之感从鸠尾穴如闪电般走窜全身,楚识夏肘尖上扫到他下颌,强硬地拧断了他的颈椎。
刀客像个沙袋一样被她抛了出去,沉甸甸的大刀落在楚识夏手中。
白熠大惊失色,身边的侍卫便如铁桶一般将他围了起来。
济善堂后院忽然火光冲天,后院门板被人重重撞开。
遍体鳞伤的程垣被眼前的一地狼藉惊到,转而看见楚识夏,惊愕转为恐惧和担忧。
“大小姐,快走,二皇子密谋造反!”
“一个活口都不留。”白熠推开侍卫的胳膊,铁青着脸道。
楚识夏抬手将刀掷了出去,一刀贯穿了追在程垣身后的人。程垣看起来伤得不轻,踉踉跄跄地扑过来要保护楚识夏。
千钧一发之际,前院的门也被踢开。
裹着着腥风血雨的铜伞首当其冲,劈头盖脸地对着白熠一行人砸过来。侍卫以刀竖斩接之,反被震得手腕发麻,刀刃裂开一个缺口,结结实实地被伞砸到了胸口。
飞鹰般的影子紧跟着踩在伞上,一剑割断了侍卫的喉咙。
沉舟狼视鹰顾,一抹脸颊上的血点子,只留下淡淡的红痕。只看他这张脸,已经足够叫人失魂落魄。
可他身后扔着那持伞女刺客的尸体。
楚识夏冲过去一把搀起程垣,嘴上吹了个口哨,便带着程垣翻过院墙逃之夭夭。
沉舟持剑挑飞侍卫手上的刀,刀尖插进白熠身前两寸的地上,震颤不休。沉舟不带温度地扫他一眼,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人不寒而栗。
白熠眼角微微抽搐。
沉舟踩着口哨尾音疾步后退,一个纵身翻上屋檐,消失不见。
“殿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白熠死死地盯着身前那把刀,表情凶狠到五官扭曲,“现在若不动手,等到天亮,我们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吗?调兵,一路去乾德门,另一路去东宫。”
“那楚家?”
“楚识夏身边只有一百亲卫,够干什么用的?”二皇子啪的一声拍在扶手上,道,“今夜之后,诸位都是从龙之臣!”
——
程垣被楚识夏架在肩上,一边奔逃一边吐血。
“我才写好名录,就被二殿下派人叫去了。他们在水中下药放倒了我,又刑讯逼供,拷问我,那刺客到底说了什么。”程垣吐音模糊道,“那名录上,确实有陇西李氏的子弟。”
所以他们查找到工匠一行人的消息,就此走漏。
“行了,别说了。”楚识夏有点暴躁。
“二殿下有两手准备,若大小姐顺从他,将那刺客灭口,宫中便有人陷害四皇子替其顶罪。”程垣艰难道,“若大小姐不肯,他便效仿前朝太宗皇帝,起兵谋反。”
楚识夏恍然想起,“今日宫城值守将领,是……”
“姓李,陇西李氏旁支的李德正。”
程垣断了好几根肋骨,疼得喘气都撕心裂肺。
“大小姐,你快去吧,别管我了。”程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缓解胸口的疼痛,“若二皇子得逞,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闭嘴,”楚识夏有点凶地说,“吐我一身血。”
“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楚识夏冷定道,“二皇子既然要造反,必然是做了周全的准备。谁开宫城门、谁擒杀太子、谁领兵逼宫,环环相扣,一呼百应。”
“而我手上,只有一百亲卫。”
程垣呆住了,赤裸裸的绝境震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清风拂面而来。
程垣意识昏沉间,被楚识夏交到了赶来汇合的沉舟手上。
沉舟囫囵扫了她一眼,确认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重重坠回胸口。沉舟把程垣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饮涧雪递给楚识夏。
“我抢回来了。”沉舟说。
“你带程垣回秋叶山居,调集所有人手闭门不出,我去借兵。”楚识夏当机立断道。
沉舟没来由的眉峰一跳,“借兵”“求援”这样的字眼就像埋在他心脏里的刺,一旦拨动就挑动起他四肢百骸里深埋的痛楚,“你去和谁借兵?”
“摄政王。”
这三个字一出,就连奄奄一息的程垣都扑腾起来了。
“不行!”沉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咬紧的牙关直打颤。
“大小姐,你别是急疯了。”程垣用力地吞下一口唾沫,“你哪怕让沉舟刺杀二皇子,都比跟摄政王借兵强。”
沉舟一听这话,冷着脸立刻就要把程垣丢回楚识夏怀里,“你回秋叶山居,我去杀了他。”
楚识夏一个头比两个大,不容抗拒地用剑柄压在沉舟肩头,口吻冷硬,“听我的,我有把握说服摄政王。太子要是死了,下一个东宫就可能是三皇子——”
三皇子白煜,这个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做起坏事来毫不犹豫且不自认为恶毒的少年,才是帝都里最危险的人。
摄政王要讲利益得失,要顾家族荣辱;首辅要保全自身权势地位,要顾及官声名望;太子要求皇帝眷顾,博取朝臣跟随。
人有所求,就有弱点。
而三皇子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怕,做事随心所欲、毫无顾忌。这样的人若是登上东宫之位,不仅是楚家一门一族的灾难,更是天下万民的祸殃。
“二皇子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你手上。”楚识夏对沉舟说,“否则在将来,这就是我死的理由。”
沉舟狠狠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