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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传奇第3章

珍珠传奇第3章

发表时间: 2023-03-13 17:09:44

顾桑稚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副官道:“少夫人,大少帅来了。”

顾桑稚差点从沙发上跌坐到地上。她的后背紧绷,紧紧抿唇,才没有让自己露出异样。

“告诉他,少帅不在家,让他改日再来。”顾桑稚道。

然后她又摇铃,把附近的亲侍都调动,防止司旭凤硬闯。

结果,副官回来却道:“大少帅说,是他失礼了,他晚上会跟少帅打电话预约,明天过来。”

顾桑稚感觉透不过来气。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几次惊醒,都会下意识以为,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她总以为有黑影一闪而过。

后来才知道,只是窗帘被夜风掀起。

草木皆兵,顾桑稚睡不着了。

半夜叫了值夜的副官,问他:“少帅回来了吗?”

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司慕彻夜未归。

翌日清早,家里的电话响起了。

是司旭凤。

“桑稚,我下午要回平城了,想跟你见一面,说几句话。”司旭凤的声音温醇,又带着几分哄诱,“桑稚!”

顾桑稚也有话要问。

时隔半年,也许他能给她一个答复。

“好,你什么时候来?”顾桑稚问,“我也想跟你谈一谈。”

“十分钟后。”司旭凤道。

顾桑稚:“……”

当司旭凤准时出现时,顾桑稚在新宅外院的会议厅,接待了他。

会议厅的门口,站着两名副官,可以看到顾桑稚和司旭凤。

司旭凤先坐下的,顾桑稚坐到了他的斜对面。

可她刚刚落座,司旭凤就起身,坐到了她的正对面。

顾桑稚冷漠道:“我带了枪,你的腿若是敢伸过去,我就一枪打穿你!”

司旭凤的唇角有笑意。

顾桑稚很清楚他的意向,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她了解他。

在她的威胁之下,司旭凤坐正了身姿:“好,我不乱来。”

他声音低了几分:“督军很器重你。我知道你最近办了几件大事,而且办得都很好。”

顾桑稚沉默。

司旭凤继续道:“桑稚,别跟我赌气了!”

顾桑稚直视他的眼睛。

他眼神深邃,透出来的炙热,让顾桑稚喘不过来气。

她想起义父说他拒绝了程家的婚姻。

她想起曾经的两年,他给予她疼爱和教导,辅助她成长。

她也想起自己的师父和乳娘死在他的车上。

顾桑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桑稚!”司旭凤急了,站起身想要抱她。

顾桑稚将手枪,重重搁在桌子上,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坐下,否则我们没得谈。”

司旭凤的呼吸屏住。

“桑稚,我不该让你这样难过。”司旭凤道,“你以前说,不管发生何事都信任我,如今为何不能了?”

顾桑稚的眼泪,顺着白玉面颊滚落,落在胸前旗袍那朵繁绣牡丹上。眼泪落上去,金线牡丹越发冶艳。

她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对面的人。

相信?

养育她的亲人惨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却要她相信?

顾桑稚擦了眼泪,也轻轻嗓子,开口道:“已经过去半年了,能否给我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师父和乳娘。”

司旭凤沉默。

他也知道,顾桑稚不是那种自我**人。

再推到李文柱的身上去,显得他的不诚实,而且在戏弄她。

他看着她:“桑稚,我给你一个期限:等我们的孩子到了两岁,我就告诉你实情!”

我们的孩子?

顾桑稚几乎要笑出声,可最后笑意全部在唇角化为苦涩。

她在他面前,失去了所有的伶俐。

“……你还是不肯说?”顾桑稚道,“你杀了他们?”

司旭凤这次却没有狡辩。

顾桑稚的手,覆盖在枪上。她眼中的泪意敛去,只剩下蚀骨的杀意。

她知道,司旭凤的反应很敏锐,她根本无法击中他。

手又慢慢松开,顾桑稚有点泄气般,站起身道:“我会杀了你报仇的。请你离开,我的家里不欢迎仇人!”

“桑稚,这世上没有绝对,只有我是绝对爱你的!”司旭凤道,“而且,我没有用错方式,你以后就会知道!”

他站起身,准备往门口走。

他身形颀长,器宇轩昂,阔步走出去的步伐沉稳而缓慢。

多少次,都是顾桑稚逃离他,给他看到自己狼狈窜逃的背影。这还是第一次,顾桑稚站着,看他离开。

她突然出声:“你可以解释!”

给我一个解释,什么解释我都需要,我都能接受!

她想着,眼中又浮动了泪光。

“桑稚,我不想骗你。”司旭凤转过身,看着她,“我已经在努力,帮你清扫一切障碍。等我能告诉你的时候,我会说的。你需要我的解释,而我需要你的信任。

桑稚,如果你做不到,如果你明白再次信任我有多难,你就知道我现在有多难!我不能解释的难处,比你不能信任难过百倍。”

顾桑稚咬唇。

她雪白的牙齿,落入嫩红饱满的唇瓣,司旭凤就很想吻她。

“桑稚,你在我身边,哭得时候很多,我也反省了半年。”司旭凤笑笑,“我保证以后不让你哭了。”

他阔步走了出去。

顾桑稚立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司旭凤走出了长长的甬道,走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停靠的汽车上,有副官为他开了车门。

他突然回眸,看到了顾桑稚。

他挥挥手,宛如每次去驻地那样短暂的分别。

他从始至终,没问过顾桑稚的婚姻。

他相信顾桑稚,他知道她的婚姻是什么状况。

而她也知道他,他绝不会伤害她。

然而师父还是死了,乳娘也死了。

顾桑稚回到了后院,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眼泪滚落个不停。

直到司慕回来。

司慕用力的拍打着她的房门,几乎要把她的房门给踢破:“顾桑稚!”

顾桑稚回神。

将眼泪抹去,顾桑稚打开了房门,看到了司慕。

司慕衣衫有点凌乱,人是清醒了,身上却有很重的酒气。

他看到了顾桑稚哭肿的眼睛,冷笑了下:“这么难过?你可以跟他走啊,你从前又不是没跟他睡过!”

顾桑稚的心,似被什么刺中。

她疼得不能言语,甚至无法怒目而视。

她沉默听着。

司慕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今天来过了?”

他的手很用力,几乎要把顾桑稚的骨头捏碎,“他到我家里来了?”

手腕上的剧痛,让顾桑稚回神般,人也清醒了很多。

“对。”顾桑稚道,“当时我派了副官在门口,一共两名,其中就有王副官。他来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家里的人都看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什么也没做。”

司慕却用力,将她抵在旁边的墙壁上。

他愤怒看着她。

为什么近在咫尺的人,有种相隔天涯的距离感?

他永远无法走到顾桑稚身边!

顾桑稚对于司慕而言,就像高山远月:明亮,让他心生崇敬,甚至无线的向往,可他永远碰不到她。

他像个敏感的孩子,转移了话题,质问她:“你为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顾桑稚神态逐渐平静,哭过的眼眸像是被水染的宝石,有深邃的光芒:“什么?”

“潘韶!”司慕咬牙切齿。

顾桑稚就知道司慕要说什么了。

昨晚司慕彻夜未归,是去见了潘韶。他约了潘韶出来,潘韶高高兴兴的跟着他走了。

他们去了饭店。

司慕折腾了好几回,心情才稍微好转。

结果天亮的时候,潘韶跟他说,顾桑稚不想她进门,甚至派了颜一源在背后搞鬼。

司慕闻言,当时兴奋极了。

他急匆匆回家。

可听说司旭凤来了,看到顾桑稚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司慕那种无名的自卑和别扭全部涌上了心头。

顾桑稚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顾桑稚!

顾桑稚有司旭凤,他有潘韶!

于是,司慕的急怒,早已遮掩了他的理智,他对顾桑稚厉喝:“你为何要派人去搞鬼?我想要娶潘韶做姨太太,你若是不同意,就滚出去!”

顾桑稚蹙眉:“我没有不同意。”

“你还狡辩!”司慕声音更厉,“你都跟潘华平说了什么?”

顾桑稚的心微沉。

她道:“潘韶不怀好意,她进门是个祸害,我需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轻重,以后你的日子也更好过!”

潘韶别有用心,可司慕睡了她,执意要她进门。在不违背他们协议的情况下,顾桑稚当然同意了。

可怎么进门,需得顾桑稚说了算。

一旦出事,给司慕收拾残局的永远是顾桑稚

司慕是个很冷清的人,他只有遇到司旭凤的问题,才会发疯失去理智。

他很少去讨厌别人,他的世间里,除了朋友就是陌生人,唯一处在敌人地位的,就是司旭凤了。

这种是从小留下的心理阴影,添上了他对顾桑稚那不能掌控的占有欲,被无尽的扩大、变形,变得他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桑稚一定很恶心我!”他想。

想着,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凉。

他觉得很冷,很空虚。

身体的释放,该有的情绪没了,然后空空荡荡的,这种悲凉铺天盖地将他的空洞填满。

他打了个寒颤。

司慕洗了澡,身不由己往正院来了,他的书房还在这里。

顾桑稚就住在他的楼上,他偶然能听到她拖鞋走过的声音……

声音不重,不仔细听就没有。

他不应该来的,他要的不就是让顾桑稚知道他有软玉温香在怀吗,不就是让她明白,他根本不在乎她吗?

如今大半夜的,他又到了这里,岂不是自找没趣?

饶是这么想着,司慕还是进了屋子。

他进来的时候,顾桑稚却在沙发里睡着了,并没有上楼,她的两匹狼守在她旁边。

顾桑稚长发如青稠,覆盖在她身上,似流瀑般顺滑,她玲珑身段越发娇小。

侧卧在狭窄的沙发里,司慕仍是看到了她手腕处的淤青。

内疚、难过,甚至心疼,一起涌上了心田,让他呼吸微顿。

这是顾桑稚啊,她如此聪明勇敢,她曾为了救他的命和名声,在腊月的江水里浸泡,后来还沾染了寒气。

她阻止他跟军火贩子来往,让他幸免于难,不会被人攻击成卖国军阀。

她不应该将司旭凤的事,迁怒给这么好的顾桑稚!

她是他的妻子,她的恩人!

司慕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想要盖在顾桑稚身上,她的狼却突然龇牙咧嘴往前走几步,似乎要撕碎司慕。

司慕微愣。

顾桑稚也醒了。

眼前的场景,顾桑稚看得有点发呆。

“怎么了?”顾桑稚问,说着自己看了眼怀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司慕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坐到了对面沙发上。

“对不起,我那天用力过头了。”他低声,声音有点嘶哑。

顾桑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就尽量往袖子里藏了藏。

到底没藏住。

“已经好了。”顾桑稚道。

说罢,她佯装打了个哈欠,转身要上楼。

“桑稚!”司慕喊她。

顾桑稚就停住脚步。

司慕站起身,走到了她身边,闻到了她头发里淡淡的玫瑰清香,他的心猛然缩紧,似乎和她的距离更远了。

他定了定心神,才道:“我以后还住在书房里。开了后花园的门,咱们不知道什么人进来,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