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快卯正了,侯爷说让小娘歇着,不必去请安的。”婢女素月撩开帐子轻声道。
“穿衣吧,咱们不能不懂事儿。”祝云婳打了个哈欠,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惫感,撑着床坐了起来。
男人的嘴,信了你就吃亏吧。
素月忙伺候主子穿衣,看到主子身上的痕迹,不由得红了脸。
祝云婳被伺候着刷牙洗了脸,穿了一身襦裙,海棠红的襦衫,米色的罗裙,外加一件同色系米色绉纱镶花边窄袖褙子,正适合初夏穿。
刚叫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素琴简单挽了个盘髻,便见主母身边的一等女使迎春提着个食盒进来。
祝云婳起身行了半礼,主母身边的婢女,那也是有头有脸的。
“请小娘安,这是大娘子念小娘昨夜辛苦,给小娘补身子的药。”迎春屈膝行了一礼,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端着碗稳稳的递给了祝云婳。
“妾多谢大娘子关心。”祝云婳笑着道了声谢,拿过了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是刚好入口的温度,倒是极为贴心。
迎春脸上端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什么,看着祝云婳喝了药后提着食盒又离去。
“小娘,这药…”素月倒了杯温水递了过来给祝云婳漱口,话里满是担心。
祝云婳闭眼舒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儿啊,不就是避孕药么,反正她也不想生。
“我知道,不必多说,只管听大娘子的话就是。”祝云婳低声叮嘱着。
素月红了眼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给主子梳妆,插了两个梅花纹样式的银并头花钗,戴了一对银荷叶耳坠。
收拾妥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是祝云婳自夸,这副样貌是真的好看,有种前世陈红年轻时的感觉了。
不过,美人多是红颜误,如今自己不过是旁人口中以色侍人的妾室,祝云婳自嘲一笑,带着素月往熙和居去了。
前世今生,恍恍惚惚,有时候不知道上辈子是一场梦还是这辈子是一场梦,不过她情愿这辈子是场梦。
前世看小说时自己还幻想着,若是真穿越个古代大户人家的**倒也还不错,不用996,按月领月钱,也不用做什么。
现在只想抽当时的自己俩大嘴巴,一朝穿越,成了商户人家的嫡女,从小倒是不缺钱,确实每月有银子拿,父母自幼也疼她,可关键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贡献出来,用作攀附权贵的一颗棋子。
家里惹了京中一高官,铺子连遭打击报复,父亲也不知道哪儿通的路子,将自己打包送给了长宁侯做妾室。
一顶轿子侧门抬入这长宁侯府,今日第十日,她才见到了传说中的长宁侯谢秉添。
她觉得父亲唯一良心的一点,就是这长宁侯不是个老年人,倒是二十七岁,正年轻,长得也不错。
长宁侯本是家中幼子,只是长兄病亡,爵位传到了他这个嫡次子头上,上头几个庶兄在老侯爷故去后就分府别居了。
所以这偌大的侯府,只住了长宁侯一家。
虽说长宁侯正年轻,比起她如今这十七岁的花季,确实是老了点,不过前世嗝屁的时候她也26了,按这么个算法来说,倒好像是她老牛吃嫩草了,倒也不亏。
果然,满足感是可以自我安慰寻找的。
不过想想古人,年纪轻轻的二十七岁就有四个娃了,想她前世26岁,就算上了班,吃个辣条都不敢在家里吃,免得听她妈唠叨。
唉,如今就是想听唠叨,都听不到了。
她的折兰阁离熙和居不算太远,到了熙和居时,距离请安的时辰辰时还有一刻钟,她到时也有其余两个小娘已经到了。
祝云婳屈膝行了半礼,“魏小娘,于小娘安。”
魏小娘回了一礼笑了笑没说话。
“妹妹昨夜可见过侯爷了,今日起咱们可是真真切切的姐妹了。”于小娘笑看着祝云婳,一脸的和气。
什么时候姐妹因一起伺候男人而定论了……
“于小娘别取笑妾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祝云婳只装作害羞垂了头,没再说什么。
“大娘子已经坐定,请诸位小娘进正堂请安。”迎春出来传话。
门口婢女打起了帘子,祝云婳跟在二人身后,进了正堂。
“奴婢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福安。”祝云婳随着两个妾室一起屈膝行礼。
虽是妾室,半个主子,可另外半个是奴婢,在大娘子面前也只能自称奴婢。
“免礼,都坐吧。半夏,上茶。”大娘子程氏微微一笑道。
“谢大娘子。”祝云婳刚坐到了右侧第三把椅子上,便有婢女上了茶水放到了一侧的四方桌上。
说是茶水,这时候以点茶为主,里面还掺了各种香料,祝云婳不爱喝,但大娘子给的,祝云婳还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
“祝小娘昨儿个也算是见过侯爷了,也盼着你早日为侯爷生下一男半女的,咱们府里也多热闹热闹,却也不可恃宠而骄,府里的规矩从来不是摆设,不过你是个规矩的,我也就是提点你一番。”程氏点了祝云婳开始例行问候。
“奴婢谨记大娘子教诲,定然恪守府规,好好服侍大娘子。”祝云婳起身回话。
程氏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祝云婳,只说了声快坐下,又按例询问了魏小娘,于小娘和于小娘的刚满一周岁的孩子。
于小娘去年生下一子,侯爷也愿意给于小娘一些脸面。
长宁侯谢秉添这个人,标准的古代男子,男主外女主内,后宅基本上是大娘子说了算,后院加上祝云婳四个妾室,除了魏小娘于小娘,还有个生病告了假养病的赵小娘,赵小娘膝下还有一六岁的女儿。
用前世的词来说就是长宁侯有着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这词前世是贬义词,可如今古代,也不见怪,挺正常。
虽然长宁侯算是京城里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的才俊,但也免不了如千千万万古人一般。
谢秉添此人本是家里幼子,父母宠大的,本就有些以自我为中心,是个宁愿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的主儿,换句话说,谢秉添最爱的是他自己。
这样的人,好伺候也不好伺候,多说些好话哄着顺着,但这种人要是脑子抽了筋儿,就想找你事儿,你也没辙儿。
就如昨夜,叫她去前院伺候,用完就直接赶人,若是其他人或许还会怜香惜玉一下,但谢秉添此人不会,他只会觉得你占他床,办完事就赶紧走,别赖着。
古代男人啊真是,对你有点心,那就多睡你几次,对你没心,那就不睡。
在谢秉添眼中,妾室是什么,《礼记》中所言,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娶妻叫下聘礼,纳妾叫买妾之资,买来的东西,喜欢了多把玩把玩,不喜欢了放一头搁置,偶尔心血来潮想起来拿出来看看。
所以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规规矩矩不惹事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大娘子的准则就是她的准则,在这样的家里,认清自己的领导人很重要。
她看的很清楚,程氏是后宅领导人,她必须紧紧的跟着领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