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京城,一片银装素裹。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长安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头挂满了厚厚的雪,仿佛披上了洁白羽毛大衣。
大靖王朝有旧制,凡皇子皇女年满十二周岁,必须搬出皇宫居住。
玉龙大街离皇宫不远,居住在这里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一品大员,而玉龙大街上靠东边的府邸,便是这日后出宫的皇子皇女的住所。
玉龙大街,哀王府。
王府外的行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化作一缕缕白烟,与飘落的白色雪花交织在一起,略显阴森。
这里是街道的最东头,如今已是深冬,王府周围阴暗潮湿,终日灰蒙蒙一片。
哀王府的门口,挂着两个白纸灯笼,深夜散发出羸弱的光芒。
寒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曳,照出那悬挂的匾额,上面刻着“哀王府”三个大字。
哀王府占地三百多亩,看似宏伟,但细看之下,府中的各项设施都显得老旧。
王府内既没有奇山峻石的庭院,也没有富丽堂皇的房室。
除了几条主干道旁立有灯笼外,其余的地方都被浓厚的黑暗所笼罩。
在王府的西北角,一座不起眼的书房静静地伫立着,就如同这座王府一般,黯淡无光。
窗外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好似鹅毛一般,洁白绚丽,轻轻落入地面,融入大地,滋润着这不起眼的哀王府。
书房内,四皇子萧璟轻轻打开窗棂,寒意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萧璟索性在府内支了一个火炉,随后又搬来长凳和案台,一边悠闲的温酒,一边静静地添柴。
不多时,火就烧旺了,酒也温了,寒冷渐渐散去。
萧璟施施然倒了杯酒,右手轻捻酒杯,起身站在窗前,淡漠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纷飞的大雪。
“好大雪!”
这雪,宛如天空倾倒的琼花,纷纷扬扬地覆盖着整个世界。
萧璟轻轻地感叹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大靖王朝建都玉京,距今已经有一百三十二年了。
当今陛下,也就是萧璟的父皇,已经年过半百,他膝下有着九个儿子七个女儿。
除去年龄尚幼的几个皇子,唯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只有他大哥、三哥和五弟。
虽说萧璟排行第四,可却素来被皇帝不喜,说到底,还是他母亲的出身太过卑微,不过就是宫中一婢女罢了。
甚至兄弟几人中,只有他一人被早早封王,献号为‘哀’。
“呵。”想到这,萧璟眉头微挑,脸上寒意顿显。
早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德之不建,曰哀;遭难已甚,曰哀;处死非义,曰哀。
哀王、哀王,明着说是封王,其实就是诅咒他早点死罢了。
“大哥,你可想登上那帝位,做九五之尊?”萧璟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岂能如此轻易便遂了你的愿!”
皇帝在大皇子萧瑞幼年时,便为他许下了一门亲事,女方乃是当朝首辅慕容文正的千金小姐,慕容倾城,明天便是此二人的大婚之日。
谁都知道,皇帝这是有意在为大皇子登基铺桥搭路,有了首辅慕容文正的帮忙,大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定会如虎添翼。
就在这时,只听见门口传来‘吱呀’一声,随着房门打开,寒风吹拂进来,冷意凛冽。
一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其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只有一双凌厉的双眼露在外面。
“殿下。”黑衣人拱了拱手。
萧璟重新坐回火炉前,招呼黑衣人过来烤火,“来,外面天寒冰坚,正好火炉旁暖一暖。”
“多谢殿下。”黑衣人听令上前,坐在了萧璟旁边。
“可要饮些酒去去寒气?”
“不,多谢殿下关心。”黑衣人诚惶诚恐却又感激不尽。
“说吧,怎么样了,事情可已经办妥?”
黑衣人眼神明亮,朗声说道:“四皇子殿下,我们已经送进皇宫内百余号人,全都扮做了各房各宫的太监,只需殿下您一声令下,我等可随时向宫中发难!”
萧璟莞尔一笑,“好,办的不错!事情结束后,本王重重有赏!”
“谢殿下。”黑衣人起身拱手。
“说起来,那个小孩怎么样了?”萧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小孩子不懂事,成天想着要见娘亲,”黑衣人也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请殿下放心,小孩子心智不成熟,只需吓唬一番便没事了。”
萧璟点了点头,低头沉思片刻后,凝声说道:“这个小孩需要严加看管,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一旦消息泄露,恐会多生事端。”
“是,属下明白!”黑衣人躬身道:“属下以人头担保,绝对万无一失。”
“嗯,好。”
萧璟刚要挥挥手让黑衣人退下,可一抬眸却见他眼神闪烁,似乎有事想说。
“怎么了?还有事禀报?”
黑衣人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口,“殿下,属下听说户部尚书的千金柳如烟要嫁给吏部尚书的大公子了,殿下您......”
萧璟眉头一锁,眼神犀利,周身气质顿时一阵肃杀。
黑衣人心头一凛,当即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就在他要上前认错时,萧璟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此事我前段时间便已知晓,还有别的事么?”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低头垂眸,“殿下,没了。”
“嗯,那你下去吧。”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