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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姊是双生儿,但是命运却不同。
阿姊出生时便体弱,后来更是诊出了心疾。
从那以后,似乎全家人的心便都放在阿姊身上了。
而我,因为自幼健壮,有一个神婆说,我命硬,恐怕会冲撞阿姊。
家里人一听,那还了得,心一狠便把我送到了江南的外祖家。
那时我才三岁。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外祖家过得并不如意。
外祖贺家是标准的书香门第,外祖父早逝,如今的家主是我的舅父。
其实早些年,外祖母还在的时候,我还是府中的表姑娘,正儿八经的主子。
只不过我八岁那年,外祖母病逝了。
母亲也回来奔丧了,时隔五年,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我的母亲。
我知道舅母不喜欢我,留下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所以我求母亲把我带走。
可是母亲态度强硬的拒绝了我,原因是我的阿姊如今还总是病,我回去了恐怕会克她。
她甚至都没有多留些时日,便匆匆忙忙地赶回汴京了。
“瑶瑶乖,你阿姊身子不好,离不开阿娘,等日后她身子健壮些了,阿娘就接你回去。”
她说完,就不顾我的哭喊,转身上了马车。
可是我年纪也不大啊,为什么阿姊离不开阿娘,我就能离开了呢。
之后也如我所料,舅母对我横眉冷对,各种克扣吃穿用度,时不时地还要撵我去祠堂跪一天。
有一次我听府中的下人拉家常才知道,原来舅母这么讨厌我,是因为她年轻时刚嫁进贺府。
彼时我的母亲还待字闺中,和舅母哪哪都不对付,我的外祖母偏心母亲,处处针对舅母。
偏偏舅母还是远嫁过来的,有委屈无人诉,直到三年后母亲出嫁了,她被欺负的日子才告一段落了。
这样看来,舅母讨厌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止是母亲的女儿,而且相貌也和母亲如出一辙。
若我是舅母,应当也是会厌恶这么一个人的。
因为舅母的薄待,府中的下人也开始轻视我。
本来舅母就克扣了我的日常用度,如今又被下人拦一道,什么东西到我的手里都成了最差的。
平日的吃食大多只剩冷饭青菜,冬日也没有足够的炭火。
舅父惧内,即使知道舅母如何待我,也只是选择默不作声。
我在舅母手底下讨生活到十五岁。
那年冬天好冷好冷,而我的屋中只有呛人又不禁烧的黑炭,和薄而潮湿的被褥。
我冻得意识模糊,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医士也说,我恐怕是活不久了。
那是第一次,我在舅母脸上看见了慌乱的神情。
于是第二日,我就被安排到了去汴京的马车上。
她不想让我死在贺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