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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发表时间: 2023-12-18 13:24:51

“死生不复相见……”

谢司宸眼里泛起凌人的寒意,语气可怖:“很好,那朕便如她所愿!”

他甩袖离去,独留昭璎一人在原地。

昭璎闭上酸涩无比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却扬起一抹笑。

这宣纸上的字,分明一眼便能看出来不是她所写。

可笑啊,无论何时都心思缜密的帝王竟会被这样拙劣的手段给骗了。

一滴苦泪划过脸颊,她喉头哽咽着:“可我的字,是你教的。”

是谢司宸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昭璎见谢司宸的龙撵还停在冷宫外。

却在无意中看见了冷宫角落处,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婢女。

昭璎瞳孔一缩,迅速回忆起那婢女就是当时死死按着她喂她毒药的那个。

果然啊,又是沈绾儿。

她好恨,恨沈绾儿仗着她已死,任何事都死无对证,她只能任人宰割。

昭璎还未缓过神,却被迫跟着谢司宸来到了沈绾儿的宫殿外。

龙撵未停,沈绾儿抱着一个锦盒从殿内直接迎了上来:“陛下!您怎么来了,臣妾刚做了糕点,正要给您送过去,臣妾和陛下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她看着谢司宸阴沉了一路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柔和下来,下了龙撵,“那朕便尝尝绾儿的手艺。”

说罢他便和沈绾儿进了宫内。

沈绾儿只不过喂了一小口糕点给他,谢司宸便笑颜不止。

可他分明不喜甜食。

畅聊间,谢司宸拿起放在桌上沈绾儿绣的锦囊,神色掠过一抹凝重后道:“绾儿当真心细手巧,无人能及。”

她的视线下意识在他的腰间寻找,终于找到了当初她赠予谢司宸的锦囊。

里面放着的是他们二人成婚结发的青丝。

昭璎心底泛起微小的涟漪,如清风刮过。

他竟还留着。

所以在他的心中,是不是对她还有那么一丝的情意?

却不曾想沈绾儿娇俏出声:“陛下也就口头上说说,打发臣妾罢了。”

下一秒谢司宸便扯掉戴在腰间的锦囊,恰好扔到刚进殿的太监身前。

太监身子一抖,弓腰捡起:“陛下……”

谢司宸摆了摆手:“它赏你了。”

随即将手中的锦囊别在腰间,“绾儿亲手做的,朕会日日佩戴在身上,诚意够了吗?”

沈绾儿一脸羞涩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半推半就:“陛下,还有人在呢。”

谢司宸抬眼冷睨太监一眼,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走:“还有何事?”

太监连忙开口:“陛下,昭校尉在殿外求见。”

小岑?

他怎会突然进宫?

谢司宸嘴唇翕动,语调散漫开腔:“不见。”

太监神情为难,略显紧张:“陛下,昭校尉好像有急事要禀,要不还是奴才叫校尉进来?”

莫非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和北疆的战况不容乐观?

可无论是哪一种,昭璎都只希望只是自己的猜测。

她心中的不安仍在加剧。

谢司宸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人扎个千刀百孔,“朕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这话惊得太监只能退下驻守在殿外。

殿内谢司宸与沈绾儿举止亲昵,下棋、画画、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两个时辰后,谢司宸才叫那太监进来,随意提了一句,“叫人进来吧。”

谁知,“陛下,人已经走了,似乎是公爵夫人出事了。”

母亲!

难道是病重?

这个念头一起,昭璎就被莫名的力拽离了谢司宸。

她到了昭府的门外。

抬眼,门前挂满了白绫。

本该守在门口的小厮也不见人。

一股冷风刮过,整个昭府空空荡荡。

她透过门,穿过外堂,内院,心里的不安越发剧烈。

刚到内堂,只见灵堂前摆着两口黑压压的棺材,上面摆着两个灵位。

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兄长!

昭璎怔愣在原地,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宛如一株枯槁的树木,一吹便会四分五裂。

怎么会!

父亲和大哥征战一生,未尝一败。

为什么会这样……母亲又在哪里?

灵堂前,昭岑披麻戴孝背对着她跪在那烧着纸钱。

昭璎见不到他的模样,只闻其声:“父亲,大哥,是小岑无能,见不到陛下,没有将阿姐带回来,让你们再见最后一面……”

“我倒希望她永远都别回来!当了皇后有何用,从未替昭家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件事。”

她发髻散乱,蓬头垢面,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往日里娇媚的容颜上,此刻满是泪痕。

是大嫂秦玉芝。

昭岑回过头,引得昭璎鼻尖一酸,就像奔涌而来的惊涛骇浪。

许久未见,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风霜历尽。

小岑,长大了。

长长的死寂的默然。

昭璎听到他一声悄然的叹息,“嫂嫂,慎言。”

其实大嫂说的没错,她是一个无用的皇后。

连回来替父亲和大哥守孝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到。

秦玉芝走上前,“我为何不能说?阿晏当时分明派人传信进宫,陛下却迟迟不派援军!走投无路之下阿晏带着亲兵去支援父亲,仅五千人马与十万大军厮杀……”

什么?!

是谢司宸没有派援兵?

昭岑抬起发红的眸,双拳握紧,“但我们赢了,昭家无愧陛下,也无愧百姓。”

她的声音尖锐而绝望:“可他们却死了,皇后呢?她自己躲在皇宫里,不问世事,直到现在还不曾回来,她到底是昭家人还是他谢家人!”

父亲,大哥……

你们在黄沙漫天的战场上与敌军厮杀,定从未想过,害你们的人会在朝堂之上。

浓重的悲哀,笼罩在她的心头,心仿佛冷得发颤。

是她不孝,是她无能,害死了父亲和大哥。

若不是她进了宫,成了谢司宸的皇后。

他便不会如此忌惮昭家,是她的错。

是她错了,错在爱上了这个无情的帝王。

昭璎拳头紧握,手心都破了皮,却在下一秒自己空洞凄冷的笑声中,缓缓松开。

她看向穿着便服而来的谢司宸,眉眸间不再有昔日的天真欢喜和期待。

她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眼中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无底的恨意。

谢司宸站立在那许久,嗓音嘶哑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两位将军皆为南越而死,为大义而死,昭家满门忠烈,朕很是钦佩。”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谢司宸来此的目的,不止是说这些。

他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但如今边疆无将,昭校尉,朕要你三日后,任边疆主帅,替你父亲和大哥守住边疆,你可愿意?”

事到如今,为何他还不肯罢休!

她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昭岑这个弟弟。

若是再出什么差错,谢司宸是要让昭家断了香火吗?

这与灭族有何区别!

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缠绕在她的心头,昭璎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从未有过一刻,真真切切地恨过谢司宸。

若能重来一世,昭璎只愿与他对面不识,终生随同父亲和大哥驻守边关,永不回京。

谢司宸的话就如同圣旨,昭岑不敢不从:“陛下寄予厚望,臣自当义不容辞,但,臣有一愿,可否请陛下让阿姐回府见父亲和大哥最后一面。”

谢司宸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不日朕便将皇后的禁足解除,放她出宫三日。”

“陛下!”

身后,母亲的声音如天外来音,突然响起。

昭璎转眼看去,愣在当场。

那个被婢女搀扶着的老妇人,是她的母亲吗?

两年的光景,竟已两鬓斑白,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父亲和大哥的死,对母亲定是很大的打击。

昭璎喉头挤出艰涩:“母亲……”

可母亲听不见,径自穿过她的身体,站到了谢司宸面前。

她混沌的双眼坚毅闪烁,愤愤道:“陛下事到如今还不愿说实话,我儿昭璎分明早已死在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