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马蹄声就在耳边回荡。
云裳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她只知道要逃,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那个女子生命的嘱托。
狂风呼啸,嗓子干裂,前方仍是漫漫大雪,云裳没命的奔跑,不时还要躲着那飞射而来的利剑,突然,她一个紧急刹车,死死的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只因前方……
万丈悬崖!
若不是她目力极好,对面的山峰折射出银白的远光,而她脚下不小心踢出的石子无声的坠落,她也发现不出前方竟是悬崖,一阵后怕,身上冷汗溢出,湿了衣襟,差点刚穿过来,就要摔个粉身碎骨。
正当云裳大口的喘气,庆幸自己的反应灵敏之时,马蹄声已停,嘶鸣声响起,身后追兵已至。
数百人。
个个黑色斗篷,手握长刀,死死的盯着她。
前有追兵,后是悬崖,云裳无路可走。
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婴儿,似是饿了,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小嘴正吸允着自己的小拳头,无辜又可爱,云裳的心瞬间柔软,她在计算着,没有冲锋枪的情况下,以一敌百,她的胜率有多少。
结果……
毫无胜算——
“沐安裳!”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那声音比这寒天雪地还要冰冷……
黑衣卫主动向两边分撤,空出中间的位置,一男子穿着黑色银边的斗篷,脸上带着半截金边面具,露出紧抿的薄唇,骑着一匹雪白的宝马缓步踏出。
瞧不见容貌,只有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深邃的仿佛暗夜明珠,好似能将人灵魂吸入的巨大黑洞,他端坐于宝马之上,贵气逼人,高高在上,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冷漠。
“沐安裳,你怎么不逃了?”
他薄唇轻启,出声问道。
那声音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恨意。
云裳紧抱着怀中婴儿,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那个化尸消失的女子,她似乎是一个有着秘密的女人,而如今,她的消失成就了她的存在,相同的容貌,她本就是天外来人,却成功的被那个叫做沐安裳的女子给了一个新的身份,以后就算她有百口,也无法解释她的身份,因为从那女子消失的那一刻,从她接过孩子的那一刻,她就成了真正的沐安裳,好个聪明胆大的女子。
“我没有逃!”
云裳开口,脑中却急速的搜索着逃生之路。
眼前的男子给她的压迫感太大,这男人危险,心中的警钟已经敲响。
她此刻穿着沐安裳的大氅,连头发也包裹在帽子之中,这里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没有逃?呵呵……!”
男子冷笑,浑身散发出来的暴戾光芒让云裳心惊,而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跟沐安裳是什么关系,而且轻易的不敢开口。
“弓来!”
那男子一声爆呵,身旁的黑衣卫恭敬的递上金色弓箭,云裳全身紧绷,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那男子弓上搭上三支羽箭,对准云裳,准确的说是对准云裳怀中的孩子。
“沐安裳,只要你说出这孽种到底是谁的,本君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弓在弦上,下一刻就要爆射而来,而那男子冷漠的话让云裳一颤,在没有冲锋枪,轻功满天飞的古代,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着他。
这沐家安裳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眼前这个男子自称‘本君’,这身份必然是位于高位的,什么身份呢?
是因为给这位金面男带了绿帽子?所以才被追杀自此吗?
不!
那沐安裳气质空谷幽兰,容貌倾城绝美,贵族之女,断不是这样的人,想必便是眼前这金面强迫了人家,害的人家惨死,还骂人家的孩子。
想到沐家安裳临死前决绝的模样,云裳心中又难受,又火大,她不算是个心软的人,更不喜多管闲事,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是不想负了那女子的嘱托,想护住这个孩子。
眸光骤凉,抱住孩子的手紧了紧,那一声‘孽种’刺痛云裳的心。
怒气心头起,恶从胆边生。
云裳一哼,冷笑出声,眯起的眼妖如魅狐,嘴角的笑淡薄而又讽刺,当即反唇相讥,对着那坐于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呵道,“你才是孽种,你全家都是孽种,王八蛋,长的人模鬼样,难怪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带个面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
话落,只听见一地抽气的声音,黑衣人个个睁大眼睛,像是见鬼一样的盯着云裳。
她话音一落,就见那些黑衣人见震怒的盯着她,然后齐刷刷的翻身下马,惶恐的跪在地上。
“主子息怒!”
马背上的男子浑身杀气沸腾,云裳似乎看到一种黑暗的力量在他的周身凝聚,他墨黑的发丝在冰天雪地之中狂乱的飞舞。
手中的弓箭拉起,对准了云裳。
“沐云裳,看来你真的是自寻死路!”
他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冰。
没有一丝温度。
面具下的双眼……冷厉无比,血光残虐。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可是他却没有放下手指,似乎是在欣赏云裳死亡前的恐惧。
“你杀不了我!”
云裳妖孽一笑,抱着怀中的孩子慢慢后退,却冷冷呛声。
“杀不了你?你以为我不舍得?”
那面具男子听到云裳的话,似是感到无比的好笑,话中充满不屑,他完全误会了云裳的意思。
云裳猜不准这男子跟那个与她同名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多余的话也说不得,身后是万丈悬崖,她唯一的逃生之路,只目光死死的盯着这男子,暗忖着,若这男子手中的箭射了过来,她躲开的几率有多大。
见云裳不说话,那金面男子一声冷笑,对着跪在地上的百名黑衣卫道,“这女人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