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包并没有封口和用什么东西绑缚,一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就散落的掉了出来。
三个拇指大小的银锭加一些散乱的银豆子,另外还有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看着像是黄金的物件。
此外,就是一叠卷在一起的纸张,从纸张背面看,应该是用有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杨越对于那些散落出来的金银和叠成的白纸卷,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盯着黑衣青年肩背手臂上的伤口,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这样下去,这人恐怕是难活了。”
伤口的血水不断冒出,看上去越发狰狞。
杨越没有学过医,到童年少年时和自家爷爷练拳,偶尔也见他给人正骨,开一些个偏方,懂那么一点医理。
这黑衣青年的状况,很显然之前就是受到刀剑之类的力气所伤,有过大量的失血。
后来这些伤口又被雨水冲泡了一番,看着虽一时没有血迹,但这些伤口其实一直都没有愈合。
以黑衣青年身上的伤,若得不到救治,继续下去,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杨越对于当下的处境,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破败的山神庙外,更是黑沉沉的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也依旧在下着。
“总不能这样干等着。”
杨越望了一眼破庙外深沉的雨夜,又低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黑衣青年身上的伤势。
他不知对方的身份、来历以及一切,可这人既然前面救了他一回,这时候怎么也得想想办法。
他在破庙内左右扫视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之前他拿来砸人的那个香炉,双眼不由一亮,跟着又撇了一眼烧灼的篝火边上,渐渐堆积的一些炭灰。
杨越连忙起身,将地上那个倒翻的香炉捡起,见里面还有一些香灰,又到了篝火边上,细细刮了一些装在香炉里。
接着,杨越又将香炉拿到庙门外,接了一些雨水,用手搅拌成了黏糊糊的烂泥,然后将这些黏糊糊的烂泥,小心翼翼地敷在了黑衣青年的伤口上。
草木香灰有止血杀菌的作用。杨越少年时曾见过一个干活的老农,脚上被锄头伤了大出血,当时他爷爷就是用道观里的香灰给对方止血。
后来杨越也见过村人养猪,将小猪进行**后,使用草木灰撒在伤口止血治伤。甚至据说在早年各方面条件差,有些地方接生孩子了,也会在床上先撒一层的草木灰。
“唔——”
伴随着香灰搅成的烂泥,一点点敷在青年的伤口上。
青年身上的那些还流血渗血的伤口,顿时被香灰泥给止住。
而且,这高大的青年还醒过来一次,深深的望了杨越一眼,接着也不知是这香灰真有其他作用,还是混合了雨水的香灰泥带着丝丝凉意,青年脸上的痛苦神情舒缓了许多,缓缓闭上双眼,再次昏睡了过去。
杨越将香灰炉里的香灰泥全部在青年身上敷完,然后又到了破庙漏雨的地方洗了洗手,看着似乎沉沉睡去的青年,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你能不能熬过去?!”
看着昏睡过去的青年,杨越低声呢喃了一句。
周围的条件有限,给对方用这种方式处理伤口,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呼——
忽然,山神庙外有夜风从庙门口涌入,卷得燃烧的篝火一阵飘忽摇曳,几张白纸吹到了杨越身前。
杨越抬头望了一眼,这才发现纸张是从之前青年的那个油布包里散落出来的。
他随手捡了一张看了眼,发现这白纸上画着一个面容丑陋,眉角到鼻翼有条刀疤的汉子。
在画的的旁边还写了几行文字:“缉拿,案犯许石根,西常庄人士,于鸡尾山聚强人打家劫舍,越货人,现赏银三十两缉拿归案。仁寿十九年三月。”
此外,在日期下方,还有一个模糊的红色印章。
杨越又捡了一张白纸看了眼,同样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汉画像,然后写着:“海捕令,因罪犯金小八,劫杀朝廷官员,特发出海捕令,沧南县赏银五十两捕此案犯。仁寿十八年九月。”
在这段文字下方,同样是一个模糊的红色印章,看得出来这海捕文书发出已有段时间。
杨越将两份海捕文书看完,又朝将其他被夜风吹散的纸张捡起,这些纸张几乎也都是各种缉拿榜文。
“这么说,这人可能是个赏金猎人之类的角色?”
杨越将那些个缉拿榜文收好,连着散碎的金银塞进了那个油纸包内,将油纸包放在火堆边的青年身边,于对方的身份,他心中约莫有了答案。
那张有着刀疤的海捕文书上的画像,与前面那个疤脸汉子颇有几分相像,不出意外的话,那疤脸汉子就是榜文上的案犯许石根。
而另外那个络腮胡汉子和长着痦子的汉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同样是匪类。
这也是为何,这几人见他一人在破庙内,先是警惕询问,在看清情况后,又突然暴起朝他挥刀砍杀。
凶恶之徒,于人命视如草芥,根本不会在乎。
而且从海捕文书中,那个什么金小八劫杀朝廷官员来看,这个世界绝不太平。
在古代封建世界,很多时候杀官是与造反什么的联系在一起的。
至于躺在他身旁的这个高大青年,则应该就是一位抓捕凶徒的赏金猎人,又或者可以称作江湖侠客。
“可,我这又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仁寿十九年三月,这个年号时间,我根本没听过?还有里面出现的沧南县又是在哪?又或者说,我被那小图册带进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
杨越坐在篝火前,再次思考起了自身的处境。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身应该是被那小册子带到了一个古代世界。
而且从出现的那三个持刀的凶徒、以及追杀他们的高大青年来看,这些人的身手都极为了得。
“想要了解清楚情况,看来只有等这人醒了,又或者出去找到人烟。”
杨越思忖了一阵,便抛开那些纷杂的念头。
他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性格,既然已经来到此间,那么面对眼下的问题,最为重要。
这破败的山神庙内,他虽然生了一堆火,但外间雨水不断,山风掠过,依旧湿寒。
更为重要的是,杨越在穿越前与众人抓那大蛇,就是一番折腾。
突兀的穿越到此间后,气温骤降,他先是人工取火,接着又遭遇生死危机,然后又是救人,到了这个时候,真正停下来,肚子已是饿得厉害。
那高大的黑衣青年身上没有食物,杨越的目光又落在了倒在地上的三个凶徒的尸体身上。
每具尸体血淋淋的模样,对于杨越来说倒算不上什么恐怖,可看着多少也有些恶心。
杨越站起身,又将几具尸体抬到一边,顺便在这几人的身上摸索了一阵。
除了三人用的三把铁刀之外,被他找出来了几块碎银和一个金手镯,以及一块硬邦邦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黑色面饼。
杨越将碎银和那金手镯收好,又取了其中一把品相完好些的铁刀,用来充作防身武器。
不过,这些当下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那块硬邦邦的黑色面饼。
他又找来了那个香炉,用外间的雨水清洗干净,装了一些清水架在篝火上将水烧开。
水烧开后,杨越将那硬邦邦的面饼扔进烧水的香灰炉里泡发。
很快浓郁的饼香味弥漫在了破庙内,连带着那昏睡过去的青年,鼻翼也微微抽动,似乎有了反应。
杨越又找了个烧火的碎木块当做勺子,先是给青年喂了一些。
对方虽是昏睡当中,但半睡半醒之间,身体的自然需求使其吃得很是很香。
杨越最后又将剩下的面糊,一点一点从香灰炉里挖出,吃了个干净。
肚子里稍稍有了点食物,身上的寒意立刻消减了不少。
杨越再次起身找了点山神庙内能烧的木块、干柴,然后又转到那三个凶徒的尸体旁,将几人的衣物剥了下来。
坐回篝火后,他自己烤干了其中一件,披在身上取暖,剩下的两件则披到了那背上满是伤痕的青年身上。
在火堆前,杨越开始并没有太多困意,他对于周围的环境毫无安全感,本想守夜不睡,可渐渐的眼皮也沉重了起来。
山风呼啸,夜雨淅沥。不知何时杨越在火堆前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