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季应慈带我出去遛弯儿。
我高飞盘旋,享受着天空的宽阔无边。
痛痛快快地撒完欢,想回到季应慈身边,却突然被一枚钢珠打中翅膀。
一侧的翅膀疼痛失力,我像是断线的风筝,歪歪扭扭地下落。
正想蹦蹦跳跳地去找季应慈求助,却被一只手抓起。
虎口攥到我受伤的翅膀,痛到炸毛。
这人步伐匆匆,飞速地带我离开公园。
我侧脸歪头,露出我的黄金左脸啾啾叫,试图卖萌激起这个蒙面人的同情心。
他却恶狠狠地警告我:「老实点,死鸟!」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狠狠地惩罚你。
我边气愤地骂「傻呗」,边用力地啄他的手。
他吃痛,一气之下,将我攥得更紧,卡住我命运的脖颈。
欺负一只小鸟算什么本事!
意识逐渐模糊,竟然晕死过去。
再一睁眼,是在一个黑暗的笼子里。
我忍痛扇动起翅膀,想用力把笼子冲撞开,却一下子跌落在笼底。
劣质的遮光布透气性很差,感觉呼吸都是问题。
难道我真的要莫名其妙地死掉?
那谁来保护季应慈?
季应慈其实是个小可怜。
身上张牙舞爪的尖刺,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自从季夫人去世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真心实意,无条件地爱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只能孤独地与我诉说满腹心事。
而我只能说两句攻击力没那么强的脏话安慰他。
我不能死掉。
没关系,我命这么硬,肯定能逢凶化吉。
家里的那个毒妇小三暗暗给我下过这么多次毒,却没料到我百毒不侵。
我,并非凡鸟。
最后一次,再试最后一次。
三,二,一!
全身一阵陌生的热潮涌流,舒服又难耐。
伸展四肢时,笼子瞬间四分五裂。
我晕晕乎乎地跪坐在地上,一把扯下头顶的遮光布,发现自己已经化为人形。
轻轻蜷缩起陌生的脚趾,感觉十分的新奇。
抬头左右张望,发现自己在一套破旧的小公寓里。
「什么动静?」
听到声音,我扯过窗帘遮住自己光裸的身体。
只露出一个脑袋观察这群人。
「季……季哥,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一个熟悉的面孔,拨开外圈的男人,警惕地打量我。
是季应慈的野种弟弟。
他眯缝起眼睛,摩挲着下巴,停在原地:「凭空出现的陌生漂亮女人?肯定有诈!」
戒备的眼光探照灯一样,扫过我的四周,最终停留在地上的遮光布上。
野种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你是季应慈派来救那只死鸟的?」
我呵呵一笑:「少管你爹!」
那群小喽啰面露慌张:「季哥,鸟没了我们拿什么去跟季应慈谈判?」
野种大手一挥,并不把我看在眼里:「给我先把这个女人抓住!」
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远看不知道,近看吓一跳。
一张丑脸旁边,是更丑的脸。
恶心得我连连尖叫。
「啊——丑八怪——滚——」
玻璃缓缓裂开。
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眉头一皱,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没等我尖叫的尾音结束,这群人就陆陆续续地倒在地上。
「嗯?」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腿,朝离我最近的人踢了一脚。
毫无反应。
福祸相依,惊喜真是接二连三。
我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喉咙,洋洋得意。
将来,我真的可以帮季应慈骂死人。
正打算高歌一曲庆祝,刚一开口,却化成原形。
「啾啾?」
在我一脸蒙的时候,季应慈破门而来。
他将我从地上轻轻捧起,紧紧贴在他脸颊一侧:「我可怜的啾啾!是我对不起你!」
一滴温热的泪水缓缓流淌,沾湿我的羽毛。
上一次见到他落泪,还是在季夫人去世的时候。
我先是心疼地用头轻轻蹭去他的泪水,又抬高受伤的翅膀告状:「啾啾!」
季应慈看到后,轻触翅膀上的血污,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天杀的!我饶不了这群混蛋!」
被医生检查伤口时,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喃喃自语:「啾啾将近一天没吃饭,都快饿出刀胸了。」
医生的手一顿:「少爷,刀胸是胸骨头凸出来像刀一样,不是,呃,胖得像被砍了一刀……」
「啾啾!」
听到我的抗议,季应慈拭去泪水,了然一笑:「没有,我们啾啾不胖!回家给啾啾吃自助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