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当了皇帝白月光的替身整整五年,整个后宫都知道我舔他到极致,狗皇帝也没辜负我,封我为贵妃。
第五年,死去的白月光忽然回宫,皇帝一纸诏书,我识相地收拾东西搬到冷宫,看着床头的画像格外遗憾,画像的男人和狗皇帝如出一辙,只是眉角多了一颗痣。
1.
我不是狗皇帝第一个白月光替身,我入宫时,宫里替身云集,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传闻狗皇帝身边负责找替身的掌事太监一年累死一个。光是那些替身的名字就五花八门。
眉毛长得像白月光的,叫梅妃。
嘴巴长得像白月光的,叫纯妃。
细腰长得像白月光的,叫妖妃。
而我不一样,我整个人就是翻版的白月光,所以,李承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错了人。
他叫我瑶瑶。
已故白月光的名字,也是我姐姐的名字。
所以,他封我为嘉妃——假妃。
是的,李承景的白月光就是我姐姐。
我家世代簪缨,爷爷是先皇业师,父亲官至宰相,哥哥年纪轻轻就是内阁大学士,这样的家世的女儿是注定要进宫的。
姐姐被许给李承景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子,他们居住在宫外的王府,府里潜邸旧人不少,姐姐却是李承景唯一喜欢的,投其所好,伴其左右,置其身侧。
后来,李承景赐封太子,入主东宫,姐姐成为太子妃,但她似乎没那么好命,没等她成为皇后,就在一场郊外围猎中跌下悬崖,崖高路险,连尸体都没找到,姐姐到头来只留下了衣冠冢,葬礼那天,李承景疯了,我在府邸高墙内都能听到从东宫传来的哭喊。
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是李承景的一道疤。
后来,李承景着了迷一样寻遍和她相似的女人,而我因为和姐姐长得几乎一样,在父兄的安排下入了宫,我的家室,注定我不能甘于只成为一介替身。
我得取姐姐而代之,着凤袍、登凤辇,居后位。
初进宫时,因为和姐姐长得太过于相似,李承景反而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似其他妃子一样整日里陛下长、陛下短的撒娇。
我后来之所以能被李承景记着,全是因为我舔他。
他和梅妃话短长,我怕他口渴在殿外端着热茶等着他,一等就是一夜。
他和纯妃游御园,我抱着狐裘守着给他添衣,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纯妃。
他和妖妃赴云雨,我专程煮了十全大补汤送到妖妃宫中......
那些女人因我爱的卑微,舔到极致,却得不到李承景的半分侧目,没少在背地里讥讽我。
偏偏在这一缕缕看不起的讥讽中,我从常在舔到答应。
第二年晋嫔,
第三年封妃,
第四年,成了李承景身边唯一的贵妃,位同副后,执掌六宫。
封为贵妃那天,李承景亲自写的册封词。
[典雅淑仪,宽仁大度]
看,舔狗舔到最后也不是一无所有。
2
我是自愿搬到冷宫的,那日,皇帝只是下了旨要缩减各宫的吃穿用度,各宫里的东西都变少了,多出来的,全送到我姐姐那里去。
后宫传言说我这是为了狗皇帝心疼我使的苦肉计罢了,我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整日里和我的婢女挽翠在冷宫里挖野菜,养鸡,冷宫的生活要啥没啥。
期间,和我关系不错的内务府掌事偷摸给我送东西,被我拒绝了,“既然进了冷宫就要入乡随俗,自力更生。”
他犟不过我,离开了。
他们都打赌我在冷宫里装不了几日,却没想到我这里一呆就是两个月,这期间皇帝也没来看过我。
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冷宫摸了个彻底,哪里的野菜长得快,哪只鸡不下蛋,哪棵树有鸟蛋,了解地一清二楚,树耕地,无所不能,已经没人记得,我也曾是丞相府娇生惯养的二小姐。
唯一还记得的只有我的贴身婢女挽翠,她蹲在墙角数着烂木头的木耳,心酸地看向我,“娘娘,这样的生活我们还要过多久,陛下不会真的不来看我们了吧?”
我正蹲在鸡窝边看鸡孵蛋,“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求不来。”
我盘算着如果这窝鸡蛋能全部孵出来,那我就可以捉一只煲汤给挽翠补补身子,这段时间她瘦了不少,往日的衣服都大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又黄又瘦的。
挽翠说完的第三天,冷宫里还真的来了一个人,绮嫔。
老实说,我自觉身为贵妃的时候和周围人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到头来却只有绮嫔一个人来看我。
绮嫔不是因为长得像姐姐才入宫的,她爹是户部尚书,在太后的授意下入宫,起初只想分走一点我的恩宠,但是老太后没想到,这孩子心思单纯,被我用几顿饭就收买了。
“贵妃姐姐......你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了?”绮嫔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地铲鸡屎,衣摆沾满灰尘,整个人散发着臭味,绮嫔倒是没嫌弃,冲来就抱着我哭,哭到一半没忍住吐了。
我让挽翠给她倒了一杯茶,绮嫔边喝边哭,天知道她喝下去的水里有没有泪。
从绮嫔的嘴里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梅妃无端小产落下小月子病,短短几天就没了。
纯妃被发现在宫里扎小人,被狗皇子赐死。
就连一贯不太惹事的妖妃也因为养的猫冲撞了我姐姐而被幽居宫中。
我听着这些事情,摸了摸耳朵,一点都不意外。
当年的潜邸旧人也是这样一个个消失的。
我姐姐,陆瑶,一朵心狠手辣的白莲花。
在最后一个替身出事的事情从外面传来的时候,陆瑶带着她的人来了冷宫。
身着华贵,穿金戴银,全是皇后的标准,李承景打算在过年时封她为后,她等不及,倒是先摆起了皇后的架子。
“这么长时间不见,妹妹也不说来看看姐姐,真叫姐姐心寒。”她一进来就下下打量着冷宫,脸是藏不住的轻视。
我让挽翠给她端了一杯茶,“这冷宫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茶,还希望姐姐不要怪罪。”
她毫不留情地将那茶杯打翻在地,烫到了挽翠,掐住我的衣领,面目狠厉,“你在这里装什么装?你真以为这些个苦肉计有用?你以为你——”
没等她话说完,我扬着头看着她,笑了,“那姐姐想好要给我安一个什么罪名了吗?你可得狠一点,最好弄死我,把我的棺材板摁实,不然等我爬出来,可有的你受的。”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就像是从前在丞相府一样。
3
我们从小不对付,陆瑶刚出生的时候就生的白白净净,长到六七岁时更是成了京城称赞的美人,就连算命先生都说,她这张脸可以保她荣华富贵,这张脸也就成了她最大的谈资。
只是没人想到,晚她一年出生的我会有和她一样的容貌,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她从小没少祸害我。
八岁时,她推我下水,幸而当时有人路过,把我救起。
十岁时,她故意放了一把火烧了我的屋子,可是她没想到我那天不在家。
她做的桩桩件件,最后偏偏都能很好地掩盖过去。
直到她嫁给李承景之后,我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但是我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的白莲花技艺又精进了一些。
当李承景收到消息来到冷宫的时候,亲眼目睹了陆瑶在我面前倒了下去,脸巴掌印红的可怕。
那是我时隔一个月后再次见到李承景,他一身黑色鎏金龙纹皇袍,束高髻,着急地从外面跑进来,我姐姐正娇滴滴地趴在他的怀里说着“妹妹不是故意的,请陛下息怒,饶过妹妹。”
但我没空关心她在说什么,目光温柔落在李承景的脸。
肤若白雪,眉星目剑,眼里星辰璀璨。
“陛下还是那么好看,让臣妾喜欢。”
李承景愣了一下,原本想斥责我的眼神落在我残破脏臭的衣服时,愣住了。
他抱着陆瑶离开的时候,和随行的护卫说了句话。
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被人接出了冷宫,重新住进了苍华殿。
听说那天姐姐气得跳脚。
可笑,我可是做了李承景五年的舔狗,他爱听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能从冷宫出来,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是猜对了。
自愿进冷宫,是我精心策划的一场苦肉计。
而出冷宫,让李承景心疼,只是我计谋路最微不足道的一步。
4.
我住进苍华殿没几天,李承景就带着不少东西来看了我。
这在我的预料内,五年的时间,我早就把李承景照顾地无微不至,让他身处处都存在着我的痕迹,避无可避,当然这些,是我那个只知道争宠的姐姐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细节。
李承景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正在做小孩的肚.兜,红色的布,一朵栩栩如生的木槿花。
“爱妃的手艺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瞧这朵花栩栩如生。”
他在我身边侧身,眉目清朗,荣姿辉发。
笑话,我的手艺怎么可能不好?我可是给李承景绣了四年的龙袍,手艺是尚衣监都无法比拟的。
我笑语盈盈地递,“好看吗?等陛下和姐姐有了孩子,就能穿了。”
李承景脸色明显僵住了,脸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后宫里,能大度成我这样的,我是头一个。
大概是对我的愧疚,李承景问我,“那爱妃呢,想不想有个孩子?”
我看着他笑了,但无人知道,我的笑里尽是凉薄。
晚,李承景果然在苍华殿住下了,更生露重,屋里的炭火换了一轮又一轮,李承景贴着我脖颈,我迎着他的目光,眼底波光荡漾。
“瑗瑗......”他抱着我,第一次叫对了我的名字,他说,来年春天,我会有自己的孩子。
后宫里的风风雨雨总是传的特别快,李承景在我这里过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姐姐的耳朵里,听说,那天,姐姐在宫里大发雷霆,还去李承景那里闹了。
绮嫔后来和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手舞足蹈恨不能尽其意,“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天她在宫里哭闹了一天,哭到后来陛下都不理她了,说她不如曾经体贴懂事。她听完之后,又哭了两天。”
我听着这些,笑笑,没说话。
那天之后,李承景歇在苍华殿的频率越来越高,大多数的时候,除了造人,他会和我说一些陆瑶的事情,他说,姐姐是一个体贴的女人,在他还不是王爷的时候,姐姐就帮着他料理王府的事情。
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念着他们的情谊,不管陆瑶怎么作,她都是他心里最好的女人。
他说着他们在王府里的恩爱往事,那些事情,我早就能倒背如流。
他抱着我,目光落在我床前那双画像,心里甚是满意。
他说,“嘉贵妃是朕这些妃子里最大度的女人,朕疼惜。”
被一个男人心疼,这也算是得到爱了吧?
我状似温柔地笑笑,却在李承景离开之后赫然变脸。
我知道,如今这些远远不够。
绮嫔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多妃子里,陆瑶最怕我受宠?
她当然怕。
因为我才是李承景真正的白月光。
5
很快,我怀孕了。
太医诊断出来的时候,李承景正和王公大臣们在外野猎。
消息最先传到的就是皇后陆瑶的耳朵里。
不出意外的,她第一个杀到了我宫里。
彼时,我的宫女正陪着我在院子里赏花,前些天,我和李承景提过,陆府每年春天,迎春花开的茂盛,李承景就让人给我寻来了陆府的迎春花,听说,那天,我爹下朝回府,看到满地的狼藉时,还以为陆府被人洗劫了。
陆瑶一来就把迎春花花盆打翻在地,陶瓷的碎片四溅,划破了我的脚踝,鲜艳地往外流血,挽翠大惊失色,挣扎就要来护我,我淡淡一个眼神睨了过去。
挽翠没动,躲在一旁不出声。
陆瑶笑得合不拢嘴,“妹妹真是可悲,连一个贴身婢女都护不了你,想必,平日里也没怎么好好对待宫女吧?”
她使了个眼色,让人给挽翠递过去一个叮当响的荷包。
她说,“从此这宫里就没嘉贵妃了,你跟着我。”
陆瑶对我恨之入骨,能留我到今日,属实是李承景这段时间对我太好,她不敢下手。
挽翠眼神有些犹豫,心虚地看了一眼我,拿荷包出去了。
陆瑶笑得更加放肆了。
看她笑,我也跟着笑。
陆瑶,“你笑什么?”
我没什么表情,捡起地已经成一摊的迎春花,平静地看着她,“你打算怎么灭我的口?”
我和陆瑶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她什么德行我最清楚,况且,我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哭天喊地求饶的性格。
倒不如好好听听她的计划。
这会整个苍华殿就只有我和她两个,宫女都被她撵出去了。
陆瑶收起那副虚伪假面,眸光阴冷地盯着我的肚子,“做我替身的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可惜了,陛下喜欢的始终是我,你只是一个替代品。”
我也冲她笑笑,“到底谁是替身,姐姐确定要在这里明知故问吗?我都快死到临头了,姐妹一场,何不坦诚一点?”
陆瑶的脸色僵住了。
6.
我比陆瑶更早认识李承景。
那年,杏花纷飞,老皇帝还健在。
陆府举办诗会,以文会友。
当时官至宰相的父亲深得老皇帝的心,一拍板,让当时的皇子们也来了。
那年的我,不过十几岁,一副黄花之姿。
听说皇子要来,陆瑶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换的都是新衣服,江南贡院呈来的新品,还缠着母亲给她扎好看的小辫子。
而我,一个没什么心眼子的小姑娘,整天就想着吃,诗会,姐姐妹妹们为了一句诗,争得面红耳赤,我拿了一块酥饼就跑。
那玫瑰酥饼是陆瑶最爱,她平日里不让我吃,我又馋地紧。
我拿着巴掌大的玫瑰酥饼跑到后花园。
却撞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生的好生漂亮,眉目清秀,比那画本子的俊朗少年好看千倍万倍。
玫瑰酥饼撞掉了,落在地稀碎。
我哭了。
弄得那少年一脸惊恐,让人看着我,给我去找酥饼。
我拿到了新的玫瑰酥饼,才艰难地撅起嘴咧出一个难看的笑。
他被我逗笑了,伸手抓了我的小辫子,笑了。
明眸皓齿,胜过那一年所有的月亮。
怕回去的晚,被骂,我都没清楚他的名字,就跑了。
路我看到了陆瑶,她正气鼓鼓地等着我,要责罚我偷吃她的玫瑰酥饼。
那她的眼神忽然定住。
那天晚,我罕见地没有被骂,但是再也没有玫瑰酥吃了。
陆瑶还拿走了我的衣服,还让母亲把她最引以为傲的头发剪短了些,扎成我的模样。
我始终不记得那个少年的名字。
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身边站了陆瑶。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李承景,是当朝二皇子。
7
“惊讶吗?我都知道。”我找了个石凳坐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陆瑶。
刚怀孕的缘故,我没什么精神,有些想睡觉,这会看起来很颓废。
陆瑶的脸色精彩地不行,青紫交接,咬牙切齿。
“原来你知道。”她的表情像是随时会把我弄死一样。
我格外坦荡,“知道,所以我很期待你知道时候的表情。”
一如我所想,陆瑶不可能让我这样一个知道她秘密,并且怀了李承景孩子的女人留在宫里。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堕.胎药,掐着我的脖子要给我灌下。
还拿出一张纸,面写的呈堂供证。
写的是我和宫里的侍卫厮混,影响皇室形象。
陆瑶深得李承景的喜爱,哪怕这件事情李承景有所怀疑,也不会再愿意来见我。
我会被撵出宫去,生不如死。
陆瑶的计谋确实好,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
堕.胎药灌入我嘴里的时候,我没哭,没闹,只是平静地越过陆瑶的肩膀,看着朝我狂奔来的男人。
我的第三个计划得逞了。
8.
这是我的第三个计谋。
挽翠是我计划中的一员,她拿着陆瑶给的钱,让陆瑶对她放下了戒心,一路跑出宫去。
我算准了时间,那个时候,正好是李承景回宫的时间。
也一如我所想,李承景被陆瑶一早安排好的人拦住了。
挽翠撞破了额头才换的李承景的瞩目,只后又用“说谎九族下地狱”的恶咒,才说服李承景抛下王公大臣来的苍华殿,正好撞到我给陆瑶说故事的时候。
陆瑶背对着他,没看到。
而我正好能看到他。
我不动声色地将故事说完,让李承景见证了陆瑶的疯狂,见证了她给我灌药的那一幕。
9
陆瑶谋害皇嗣,鱼目混珠的戏法终于被李承景识破。
陆瑶被打入冷宫,不出三日,死在了冷宫里。
宫里都在传,是李承景憎恶自己被一个女人骗了十数年,一气之下,让人秘密处死的她。
挽翠顶着头一块白布,和我一起坐在院子里绣花。
她次为了见李承景磕出来的伤疤还没好,肿的厉害,跟着我入宫那年,她才十岁,如今也不过十五岁的光景,对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尚不明了。
挽翠问我,“为什么娘娘看起来不开心呢?现在后宫里已经是娘娘独大了,娘娘夺得了所有的恩宠,应该笑一笑,娘娘是在为孩子的事情难过吗?”
陆瑶那次的堕.胎药药效很足,我肚子里的孩子最终没有撑过月末,小产了。
那天正好是陆瑶死讯传来的日子,元节。
隔着皇宫厚重的城墙也能听到外面喧闹的爆竹声。
而我看着陆瑶的白布从冷宫抬出来,生前那么要强的人,最后死的悄无声息。
没人知道,陆瑶是怎么假死又怎么回来的。
李承景也再没追究过。
陆瑶再不济也是皇后,李承景对外宣称皇后病逝,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当事人和几个嘴巴牢的妃子。
还是按照皇后的规格大葬,但棺材里没有人。
葬礼结束的那天,我被允许回家一趟,母亲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在看到我的时候,勉强挤出笑容。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不太光彩。
哥哥把我叫了出去,遣散了所有跟随的人,到了西厢房。
安静地落针可闻。
我抬头扫了一眼哥哥,“哥哥老了,脸都有皱纹了。”
记忆里的哥哥一直都很年轻,我出嫁的那天,他还是一脸地意气风发,几年不见,头发都白了。
听说哥哥马会接替父亲宰相的位置。
陆瑾瑜噙着怒意,“你开心吗?”
我扬着笑意,“有什么不开心的?我现在已经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人了,哥哥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碍于我的身份,哥哥始终没对我发火。
沉默了良久才说,“有些事情可以放下了,这世本就没什么对错之分。”
我依旧笑得璀璨。
是啊,这个世界,得权者当道,失权者落骂名。
可我从来都觉得他是对的。
晚,李承景亲自来陆府接我,用的皇后出行的仪仗。
他挽着我的手了马车,亲昵地叫我的名字。
“瑗瑗,是朕的错,是朕错认了人,让瑗瑗委屈了这么多年。”
我靠在他身,同当年一样撒娇,“那你赔我一块玫瑰酥饼,我就原谅你。”
李承景在我的唇落下一吻,“朕依你,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第二天,京城的玫瑰酥饼店全部关门,说是要供给宫里的娘娘。
坊间都说陆家好福气,靠着女儿在前朝站稳脚跟。
一个陆瑶不够,还有一个陆瑗。
太医说,我的身体情况因为那碗堕.胎药的缘故元气大伤,今后想要再有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尽管这样,李承景也没吝啬对我的好。
一个月有二十八天都呆在苍华殿里,弄得敬事房的老太监都不忍出来劝导,但李承景依旧我行我素。
听闻夏日江南的绣球花开的盛,他便带我下江南。
听闻我喜欢吃江南的青团,京城多了十多家青团店。
听闻我喜欢热闹,他多次开放宫门,让我和宫女们出宫,与民同乐。
盛世太平,繁荣喜乐。
坊间都是赞赏我的声音。
连绮妃都没少来我这里吐槽这件事情,说没了陛下的后宫死气沉沉的。
李承景不想让我.操劳后宫的事情,执掌六宫的事情交给了绮妃。
原先后宫还会吵起来,但发现李承景独宠我一个人之后,一个个都不怨天尤人了。
干脆摆烂和平共处了起来。
李承景对我的喜欢空前绝后,生活就剩下了朝和我。
整日里抱着我,叫我的名字,给我这世间独此一份的温柔。
照道理我应该是沉溺其中的。
但李承景看不见,我那张笑脸的冰冷和虚伪。
在一个下大雪的晚,李承景留宿苍华殿,外面鹅毛纷飞,屋内炭火烧的很足,照的整个人火气腾升。
这两天,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李承景看出来了,却不知道为何。
他抱着我,和往常一样叫我的名字,说他会一直爱我。
我忽然抬起头,眼神里是数不尽的冰冷。
“李承景,你真的喜欢我了吗?”
李承景惊讶于我竟然会直呼他的名字,但也没怪罪,脸贴脸,我能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跟着声音一起起伏。
“朕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我笑了,笑的悲凉。
忽然从枕头下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朝着他刺了过去。
在他始料不及的目光中,我眼神冰冷地能杀人。
“可是我,只想让你死。”
让李承景死,是我计谋的最后一环。
而这一环,我要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