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反抓着她的手:“泱泱,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不仅如此,连姐姐在学校里的试卷,也都是我做的。”
“我做了试卷,写上她的名字,她的试卷,则写上我的名字,所以姐姐每次都是第一名,而我则是交白卷,成为最后一名。”
程星烁这些年来,之所以这么狂妄,无法无天,不仅是因为盛天骄宠着她,对她有求必应。
还有她十六岁,研发出了人工大脑。
程家是国内第一代空军世家。
老爷子年轻时官至上将,战功显赫,退伍后,将空军部改建成了航空公司。
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做成云城第一企业。
但近十几年来,科技突飞猛进,航空技术日新月异,大量的资本涌入,程氏集团却逐步老化落后,失去竞争力,负债渐高,经营难以维系。
直到三年前,人工大脑问世,应用到飞控系统中,将公司的飞控技术推到一流水平,才重新在市场上立稳脚跟。
她就是公司的未来,是程家的未来。
而盛天骄的娘家,盛氏集团的核心产业,盛和医疗,将人工大脑运用到医疗机械开发中,取得了技术性的突破,成为云城第一医疗企业,全国的新锐医疗企业。
盛老爷子甚至几次在老爷子的面前提过,她是盛和医疗的未来,将来要将集团交给她继承。
与这些相比,程星烁今天的这一点污点,简直不值一提。
程家和盛家,很容易就将这一点抹去,让她重新以更高贵更完美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程泱,你可知妄言的后果?”
老爷子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程泱松手,直起身,擦掉眼泪。
“盛天骄说,我不是她的女儿,是爸爸在外面和小三生的野种,我的存在,就是对她的侮辱,所以她容不下我。”
前世,她明明是自保杀的人,盛天骄母女却做假证,让她被判死刑,她质问后,盛天娇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她才知道,为什么同为程家的女儿,她对自己和姐姐,会如此天差地别。
此时,容与就站在后方的夜色里,静静地看着。
他身后的顾肆看了同伴傅司一眼,两人眼神交流:
顾肆:我怎么感觉太子爷在等那小姑娘被扔弃,然后去捡?
傅司皱眉,太子爷这次来云城的目标很明显,但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
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没见他对女人感兴趣,说不及女色也不为过。
他回了顾肆一个眼神:脑子抽了就去医院。
程泱和程老爷子对峙了片刻,失望了闭了闭眼:
“我以为,在这个家里,至少爷爷您是爱我的,因为我是您亲自从狐儿院里抱回来的,您会给我一个证明自我的机会。”
“蝼蚁尚且偷生,既然如此,我在此便与程家断绝关系,自此离开,搏一个存活的机会。”
“无论如何,还是感谢爷爷当年将我抱回来,让我可以活到现在。”
说完,她跪下去,对着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谢恩,诀别。
如果程老爷子不帮她,留在这个家里,就是死。
在这个家里,唯一对她有点感情的,也是他,她唯一在意的,也是他。
但如果,他对今晚这些都视而不见,她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自此离开,另作打算。
她一转身,就看到远处黑夜里的身影。
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就感觉得到是容与。
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和勇气。
他是她的后路,也是她的归途。
她抬步向他走去。
程麟看着少女孤勇的身影,心头大震。
将她交给盛天骄的这十几年,他也不是没关注过她,只是她孤僻怪异,学习成绩又极差,一无是处。
他已经替她安排好了,等她长大,以程家的背景,让她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可她现在明明这么狼狈,却是一身的魄力和果敢,如夜空里的星辰,光芒耀眼。
和曾经他所知道的不一样。
而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才是研发人工大脑的那个人,她一离开,那程家——
“站住!”他大吼了一声。
程泱对他听而不闻。
“程泱,你给我站住!”
老爷子下车来,用拐杖敲着地面。
“谁允许你离开了?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
她站住,转过身来,眼中泪水未干,一脸倔强:“你还在乎我这个孙女?”
老爷子态度软了些:“你是爷爷的孙女,爷爷怎么会不在乎你?”
“发生了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是妈妈的孩子,从小,她都教育我要听她的话,我只想做个能讨母亲欢心的乖孩子。”
“我也是才知道,我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她恨我,容不下我,情有可原……”
而且从小到大,无论她怎么做,不仅不会改变盛天骄的心意,她反而会变本加厉。
“刚刚在庄园里,我很想跟爷爷您说,可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能让我们程家蒙羞——”
说着,她垂下头,流下委屈的泪水。
老爷子心头一顿,心又软了些。
一个懂得维护家族名誉,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的孙女,才是他想要的程家子孙。
“上车,跟我回去,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她站在原地,执拗地看着他。
“怎么?你连爷爷都不信任了?”
她这才迈着步子,跟着上了车。
“老爷,是容家的太子爷。”陆昆发现了后方的人,向程老爷子禀报。
容与这才带着属下上前来。
他从傅司的手中拿过古木长盒,递了过去:“程爷爷,这是我爷爷送您的寿礼。”
他唯一的嗜好是收集军刀,里面是一把古代唐刀,罕见的藏品。
“替我转向你爷爷转达谢意。”他示意管家收下,看了看他:“你跟我一起去老宅那边吧。”
其他的宾客可以不用理睬,但容家老爷子,和他有过命的交情,还让最重视的孙子从首都远道而来送礼,他不能不管。
容与看了眼车内的程泱,走了过去。
傅司和顾肆都是一怔。
他们不是要回去的吗?
机票都订好了,太子爷这是要做什么?
两人也只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