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叶澜欢瞬间回神,看着男人那张稚嫩却依旧祸国殃民的脸,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能化为一句道歉。
“北冥深,我错了。我以前眼瞎,以后绝对不会了!你相信我!”
北冥深见着那两行泪,心里一痛,想给叶澜欢擦眼泪,手抬起到一半,却又愤愤收回。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讥讽道:“这次又想怎么羞辱本王?再叫本王在垂柳堤等上一夜?”
叶澜欢一愣,猛然睁大眼:“你生辰那日,去了垂柳堤?”
她刚回京城的时候,其实也并不讨厌北冥深。
甚至因为北冥深生得好看,又是她的未婚夫,她心中有着朦胧的好感。
所以,在北冥深生辰那天,在叶星悦的撺掇之下,她叫了贴身的丫鬟偷偷给北冥深带口信,想同北冥深在白沙堤见一面。
白沙堤和垂柳堤,只隔着一条河,却永世不相交。
那夜她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北冥深的踪影,后来听北夜辰说,北冥深私下里嘲笑她不自量力。
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脸面和自尊都被他踩在脚下,自从之后,她便跟他势不两立!
叶澜欢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消息为什么传错了,看来……值得好好查一查。
还有今天落水的事情,当时她以为是北夜辰救的她,从此对北夜辰死心塌地。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若没重活一世,她何时才知救她的人其实是北冥深!
身后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虽然没有触碰到她,却在细致地防止她跌进水中。
她更加肯定,上一辈子是北冥深救了自己,确定自己无碍之后,就离开了。
“叶澜欢,别以为你还能骗到我!现在本王反悔了,想退婚和别人在一起,你想都别想!”
旋即,他飞身上岸,坐回岸边的轮椅。
他如今虽然双腿有疾,但内力不容小觑。
叶澜欢眼巴巴地看着北冥深,对他喊:“北冥深,我这次真的——”
话没说完,北冥深一拍轮椅,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叶澜欢瘪了瘪嘴,眼珠子一转,忽然大喊了一声:“哎呀!我腿抽筋了!”
扑通的落水声响起,岸边毫无动静。
叶澜欢捂着有些刺痛的胸口,忍不住苦笑。
若她是他,也不会信她的!
她闭上眼,放任自己沉入河水中。
她放空了思绪,冰凉的水珠自唇边没入,才刚呛了一口水,便被人从水中拎起。
再睁眼,便见到北冥深铁青的脸。
他用干燥柔软的帕子擦干叶澜欢脸上的水珠,动作极尽温柔,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的。
“叶澜欢,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叶澜欢任由他偷偷用内力一点一点烘干着衣裳,紧绷许久的心神陡然安顿下来。
她缓缓闭上眼,含含糊糊地说:“我是来报恩的……”
最后几个字,已经成为睡梦中的呓语。
北冥深看着没有一丝防备熟睡着的女人,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他手臂逐渐收紧,怕她受凉,又将外衫披在她身上,也为了叫她睡得再安稳一些,轮椅走得极其稳健。
他心下逐渐泛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骗他,说她是个小道童。
他翻遍了道馆,都没能找到这个小骗子。
小骗子。
永远都不知道她嘴里哪句话是真的。
罢了,他这条命都是小骗子给的。
被骗,也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
北齐国正街。
街上热闹非凡,杂耍的说书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吵闹不休。
就在这时,一声唢呐陡然响起,瞬间压过了嘈杂的声音。
唢呐声悲怆凄凉,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木被一驾马车拖着招摇过市。
叶澜欢顶着路人惊骇的目光,慵懒地坐在马车前吃果子。
方才她在七皇子府上苏醒,北冥深已不知去向,只派了个丫鬟流月护送她回将军府。
没事,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表明她的心意……
只是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将那些碍眼的人给清理了。
马车一路走到了将军府后,猛然停下,棺木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叶澜欢跳下马,抬眼,看着镇国将军府的牌匾,眸底闪过一丝暗芒。
镇国将军府的大门紧闭,门口两个石狮子镇守门楣。
这镇国大将军的称号,是陛下亲自颁给母亲的。
母亲戎马一生,虽是女子,却有比男人还强硬的手腕。
边境平定后,母亲回到京城,因为一场意外和她的父亲莫朝年有了关系,两人匆匆成亲后,母亲便有了身孕。
那时的莫朝年还只是一个穷酸举人,能入赘到叶家,是他天大的福分!
然而,英雄薄命,母亲在诞下她和兄长之后,撒手人寰。
她和兄长随了母亲的姓,只是她自幼体弱,被送到山间道观休养身体,等她回到京城,却得知哥哥叶云渡幼时花朝节贪玩走失,至今没找回来!
蹊跷的是,叶安南去世不过一个月,莫朝年便迎娶了一门美娇娘。
如今这镇国将军府,反倒成了莫朝年和他小妾的天下!
一阵风吹过,镇国将军府上蒙了灰的牌匾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叶澜欢扶起牌匾,拂去上面的灰尘,下一秒,稳稳地将其立在原地!
从今以后,镇国将军府的牌匾,由她来抗!
属于她的,她绝不会再让半分!!
叶澜欢大步走上前,抬起一脚,便踹开了府门。
门房的人还在打瞌睡,被巨大的声音惊醒,一睁眼便看见叶澜欢,他满脸惊恐地大喊:“大……大小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叶澜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森森地说:“去,告诉我那好父亲,说我回来了,还给他……带了点小礼物!”
门房的人直接被叶澜欢吓破了胆子!
他跟见了鬼似的拔腿就往里跑去。
叶澜欢看着他逃离的背影,冷笑出声:“将我给父亲送的礼物,抬进府!”
话音刚落,她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脚步虚浮地带着陶曼荷母女匆匆赶来。
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挡住府门的棺材,手哆哆嗦嗦指向她,似乎差点晕过去。
“叶澜欢!你这孽女!你拿棺材回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