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晴又做梦了。
梦里，他们的家重新贴上了“囍”字。
江远亭带着身穿婚纱的江楠楠回家，他们浓情蜜意，他看向江楠楠的眼神是她做梦都想要的温柔。
她呼喊，哀求，各种挽留。
“我爱你，江远亭！我爱你啊！”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你怎么就突然爱上了别人？”
“求求你别不要我……”
而江远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过来的眼神只有厌恶。
“季方晴，你那狠毒的爱，只会让人恶心！”
心痛欲碎，世界彻底崩溃。
季方晴从噩梦中惊醒，门锁恰好被转动，接着，江远亭裹着寒风走了进来。
她求救般奔向江远亭，想抱一抱他，想要一个慰藉。
可她刚触及他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推开！
此刻，江远亭的脸上是梦里如出一辙的嫌恶——
“季方晴，你真是狠毒的让人恶心。”
梦，应验了。
季方晴怔怔望着眼前这个爱了十年的男人，缓了半天都无法说出一个字。
“立刻把微博留言删掉，澄清关系！”
江远亭冷眼睥睨，语调又急又狠。
此时此刻，他不是把她当成妻子，反而像是对待一个仇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季方晴咬牙抗争。
她没有做错！
江远亭是她的丈夫，她不想放手……
“又装？”江远亭扯下领带，一脸不耐，“我的耐心有限，是删微博还是让季家破产，你自己选。”
季方晴彻底僵住。
心，像是被重锤敲打，一下又一下，生疼。
她强行将自己的情绪一点点稳住，直直看向江远亭。
“你就这么喜欢江楠楠？”
江远亭微顿，撇开季方晴认真的视线。
“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可若是跟她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还拿季家威胁她？
想到日渐年迈的父母，季方晴咬牙忍下眼里的泪水，不得不说，江远亭是绝佳的谈判高手。
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会召开发布会，配合你维护江小姐的声誉。”季方晴的唇瓣发白，“但是你必须承认我们曾经的婚姻。”
如果女配注定得不到男主的爱，至少别抹掉她存在的痕迹。
江远亭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开。
……
翌日，发布会。
会场喧声一片，都在嘀咕着近日火爆全网的三角恋。
经纪人林澜至此依旧不赞同季方晴为江楠楠圆谎。
“方晴，为江楠楠圆谎就等于打你自己的脸，这意味着你将名誉扫地，你在娱乐圈打拼的七年都会毁于一旦。”
“我知道”。
季方晴苦笑一声，看向不远处沉着脸的江远亭。
但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
江远亭要维护江楠楠，她注定要扮演成恶毒女配。
而后，季方晴将所有委屈藏进心底，登上高台看向镜头。
“大家好，我是季方晴。”
发布会下的闪光灯不停闪烁，刺入眼球。
她明明早就习惯了闪光灯，可现在眼眶的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住。
缓了三秒，她才背出江远亭事先要她‘澄清’的话——
“很抱歉，之前在网上的不当言论误导了大家，我和江远亭先生曾经是夫妻，不过已经协议离婚了，所以江小姐不是第三者。”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知羞愧，所以特地召开发布会澄清此事。”
短短两句话，季方晴却用掉了所有力气。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可悲的是，江远亭清冷的侧脸依然让她心动。
此时，下方的媒体如同炸开了锅。
他们纷纷涌向江远亭，几乎都问了同一个问题。
“江先生，季影后说的是真的吗？”
然而，空中却传来江远亭无情至残忍的一句——
“假的，我和季方晴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顿时，会场一片唏嘘。
江远亭却看都没看季方晴，直接扔下她离开。
季方晴忍着喉咙的腥甜，不可置信凝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各个媒体的灯光向季方晴不怀好意的扑来。
不知哪里冒出的江楠楠粉丝，带头将各路物品砸上台。
水瓶、颜料盒、臭鸡蛋、女人的化妆品……
季方晴被砸的狼狈不堪，视线却死死江远亭离开的方向，忽然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啊，季方晴吐血了！”
在一阵惊慌声中，季方晴渐渐闭上了眼睛。
自始至终，江远亭都没有回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医院。
季方晴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悠悠转醒。
未关紧的病房门外，传来她的经纪人林澜的质问。
“医生，这检查真的没有问题吗？方晴都吐血昏迷了！怎么可能会得到一份什么都正常的检查报告？”
经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听得出里面的震惊。
季方晴心里明白，这是这个小说世界的规则设定。
她这个恶毒女配注定要死。
就像男主不爱女配。
江远亭注定不爱季方晴。
……
不久，林澜推门走了进来。
季方晴艰难地撑起身子，从包包里将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过去。
“林姐，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江远亭。”
林澜凝了文件几秒，欲言又止。
接过文件翻看，等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净身出户’四个字，就再也压不下火气。
“江远亭做事未免太绝情，方晴，这份协议你不能签！”
“这些年，你赚的钱全部都捐出去做了慈善，手里根本没有余钱，现在还病着，这以后用钱的地……”
“林姐，我不想牵连其他人。”季方晴握着林澜手心，眼含恳请。
林澜瞬间哽住。
她们都清楚，江远亭为人果决冷情，手江雷霆。
若是再不让他满意，他下一次出手，就不仅仅是对付季方晴了。
林澜走后，医生来来回回又给季方晴做了几次检查，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
各项指标正常。
季方晴已经从一开始的无措，变得平静。
随着心口的阵痛，她清晰明白，自己没有几天活了。
一个人的夜晚，依旧难熬。
季方晴像从前那样点开江远亭的朋友圈，想看一看他在做什么，又和谁在一起？
但点开他的朋友圈，却发现页面一片空白。
他把她屏蔽了。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冷哗哗掀动窗帘，像极了那天发布会上，记者们嘲讽的拍照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觉得她不够惨，手机页面又弹出一条热搜——
【江氏总裁江远亭和娱乐圈新星江楠楠直播甜蜜约会】
见到‘江远亭’三个字，季方晴控制不住点进直播间，而后弹幕铺面而来。
“江总竟然全部记得楠楠爱吃什么，如果不是爱情，怎么解释这一点？！”
“两人好般配！总裁溺宠YYDS！”
“季方晴真该来看看，对比她倒贴的嘴脸多难看！”
“别提那个恶毒的女人，季方晴仗着自己是影后当众撒谎污蔑楠楠，活该江总揭穿她丑陋的真面目。”
指尖扎进肉里，情绪在摇摇欲坠。
季方晴再也看不下去，匆匆暗灭手机。
她像被排斥在世界之外，眼睁睁看着死亡到来。
没有退路，无处可逃。
……
咖啡厅。
江远亭嘴唇紧抿，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他俊毅的侧脸上。
林澜掏出文件摆在桌面上，翻到季方晴签字页说：“江总，这是离婚协议。”
江远亭看着白纸黑字，视线滑过娟秀的字体。
眼神晦暗不明。
“季方晴派你来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