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点头,由着他将我背进屋。
傅家家中贫寒,没有太多亲朋好友,仪式也一再从简,免去了许多繁荣缛节,酒席也很潦草,不过晌午,外头便没几个人。
“秦姑娘,我……我要掀盖头了。”
少年声音拘谨,见我点头,终于挑开红盖头。
我微愣,前世也曾匆匆目睹过傅文凌,但那时他阴郁可怖,没想到他年少时,却是如此温润如玉。
见我直勾勾看他,他竟眼神闪躲看向别处,耳尖轮廓些许泛红。
“秦姑娘,文凌家贫且母亲患病,我本不该拖你同我受罪,若你后悔我也能理解……”
“但若姑娘你不嫌弃,我傅文凌发誓,今后必更加勤奋努力,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
我不禁莞尔:“我相信你。”
他愣了下,犹豫几秒,抓住我的双手,眼底满是欣喜。
他的手很宽厚,也很温暖,眼神晴明又真诚,仅此一个照面,我确信这样的人,比起只会花天酒地的王政好太多。
前世秦幼凝进门,便因为他家徒四壁吵嚷着要回家,后来更是矛盾不断。
其实傅文凌为人务实,只是命不好,他年幼时父亲病故家道中落,年少时中了秀才,傅母却身患疾病无法行走。
他没有抱怨,更没有像很多秀才那般自持矜贵,一门心思在家读书,除去平日功课和照料母亲三餐,他剩下的时间便是想法设法赚钱。
长久以往,也存了一些银钱,可用于今年科考。
按照父亲推算,他今年本就可以高中,可惜秦幼凝不是守本分的主,进门就将傅家闹得天翻地覆。
那日他照旧外出帮人润笔,临走时,他留了饭食在家中,让秦幼凝饿了热一下吃,不料她自己嫌弃就算了,居然将饭食倒进泔水桶。
傅文凌收摊回家后,看到的便是饿了一天昏死过去的傅母,和一片狼藉的家,柜子里积攒下来用于科考的银钱,被秦幼凝拿去买了玉镯。
她振振有词:“不过是买个镯子,我都没计较你藏着钱不肯给我花。”
诸如此类事情不胜累举,傅文凌碍于她是恩师之女,而秦幼凝也吃准了这点,越发无法无天。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傅文凌有泼天才华,也很难施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