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外头的气温有些低。月光轻柔地洒下来，像一层薄纱般笼罩大地，透过窗棂落在周穆清的床边，映得那方寸之地亮堂得很。

周穆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却十分清醒。

这几天晚上，她在睡梦中总感觉身边有人来过。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守夜的小丫鬟，可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因为那人一直在她床头坐着，还不时地发出叹息声。

这让周穆清觉得不安。

是以她决定今晚偷偷装睡，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已经深了，外头安静得很，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声清晰地落尽周穆清的耳中。突然，外头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

人来了。

周穆清心想着，却仍旧装出熟睡的样子。

不一会儿，便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去。

前几次都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现如今那人真的在自己面前，周穆清有些紧张了。

周穆清感觉那人伸手将自己鬓边的发拂开，又帮自己掖了掖被子，似乎并无恶意。

这时，一个记忆中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怎么瘦成这样？”

周穆清猛地睁开了眼，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维夏！”周穆清惊道。

她曾经设想过来人的身份，可能是裴月派来的，也可能是小丫鬟不放心她偷偷进来照顾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会是维夏！

周穆清的母亲在还未去世之前曾给她挑了四个聪明伶俐的大丫鬟，维夏便是其中的一个。

裴月被扶正之后，便用花言巧语蒙骗她，将这四个大丫鬟从她身边一一赶走，换上了她自己安排的红樱和绿俏。

虽然维夏在周穆清五岁时便离开了，但是周穆清还是能记得她的样子的。

“姑娘，是我呀。”维夏见周穆清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想起了周穆清五岁之前照顾她的点滴日常，想起了先夫人临去之前将周穆清托付到她们手中的场景，一时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你怎么会在这儿呀？”周穆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维夏连忙拿起枕头塞在她的身后，好让她靠的舒服一点。

“奴婢听说姑娘落了水，担心的不行，一直想找机会来看看姑娘。可是姑娘身边一直跟着许多人，奴婢进不来。”维夏哽咽地说着，“直到最近奴婢发现姑娘晚上休息时没人守夜，才能偷偷进来看看姑娘。”

“话说回来，姑娘身边怎么没人守夜呀？若是半夜有事可怎么是好？”维夏紧紧握着周穆清的手，心疼不已。

周穆清冲她笑笑，安抚她说：“是我不让她们守着的。都是裴月的人，我不放心。”

“姑娘？”维夏听了周穆清的话，惊诧不已。

周穆清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惊诧，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对裴月十分敬重，不许任何人说裴月一句坏话。

当初正是因为维夏她们几个时时劝导自己要提防裴月，谨防她的小人之心，这才惹得自己不快，主仆离心的。

“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不过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之后，是人是鬼也就该看的清了。”

维夏听见周穆清小小年纪便如此感慨，更是伤心，“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让姑娘一个人在豺狼群中生活着。”

“没有没有，不怪你的，是我不好，识人不清，还伤了你们的心。”周穆清拿起帕子给维夏擦眼泪，连声安慰，“我醒了之后，总想起你们以前说的话，觉得很对，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所幸你来看我了，我们就又能聚在一起了。”

顿了顿，周穆清小心翼翼地问道：“维夏，若是我说，我想你们回来照顾我，你们还愿意回来吗？”

“愿意的，奴婢当然是愿意的。”维夏听了周穆清的话，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不止我愿意，竹秋她们也是一直念着姑娘呢。听说姑娘落了水，可把我们吓坏了。”

“好，只要你们愿意回来，我就去想办法将你们接到我身边来。只要你们回来了，日后我便有了倚仗了。”周穆清见维夏她们愿意回来，也是欣喜得很，毕竟是生母留给她的人，再怎么样也比裴月的人好上一万倍。

“可是姑娘该怎么把我们要回来呢？”欢喜过后，维夏又开始担忧了，“现如今裴氏牢牢把握着府中的中馈，早些年便想将我们四个打发的远远的。若不是我们的身契不在她的手中，恐怕我们现在都不在府里了，哪里还能见到姑娘呢？姑娘若是说想把我们要回来，裴氏那边怕是过不去啊。”

周穆清见维夏一心为自己着想，十分感动，“这个不怕，我自有办法。不过，怕是还需要你们配合我。”

维夏一听周穆清说自己有办法，眼睛都亮了，“姑娘你说，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能回到姑娘身边，奴婢都能去做的。”

周穆清将维夏拉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只见维夏的眼睛越来越亮，还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