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宋明臣突然捂住眼睛低低笑起来,一滴泪水顺着嫣红的眼尾滑落。
那困在他身上十五年的枷锁这一刻断开了。
因为小公主走丢,夏姨大病一场,太医都差点都没救回来,虽然过后无人责怪他,可八岁的宋明臣在那一刻却突然懂事了。
悔恨,自责宛如蜘蛛网一样死死缠住他,粘腻、昏暗……这种滋味结缠在胸口,让他永远无法释怀。
是以五年前听说两国要交换质子时,他主动提出愿意前去,并且发誓,若一日找不到小公主,便永不回故土,直到埋骨于他乡。
宋明臣叹口气,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宋世子。”
宋明臣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划过喉咙这才感觉到真实,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公主。
“公主现在叫宋明臣。”
心渐渐平复下来,他将杯子放到了桌案上,这次才认真打量她,这一看,宋明臣脸色刷一下冷了下来
宋明臣白皙的脸颊凹陷,让那双有神漂亮是杏眸显得越发大了,她面色惨白如纸,身姿单薄瘦弱,一副被人虐待的模样。
“你怎么这副模样,这宸王府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哪个刁奴见你不受宠,故意苛待你了。”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宸王厌恶宸王妃,也知道宋明臣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这些事不打听,饭馆酒楼也天天议论。
宋明臣苦涩一笑,叹口气,自己走到了另一旁坐下:“不是下人,是宸王虐待我,他不给我饭吃。”
她把原主已经受的苦,和她现在受的罪,宸王家暴……所有事情全讲述一遍。
宋明臣越听脸色越沉,当听到宸王把她养成药人,每次都要忍受撕心裂肺的痛苦给别的女子放血当药引子时,这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啪……咔嚓!”他暴怒的一拍桌案,那坚硬昂贵的檀香木桌子宛若脆弱的纸片,出现了道道裂纹。
宋明臣心中惊叹,这就是古代的内功吗?可真厉害啊。
她若是有这身手,哪里用的着和宸王虚与委蛇,直接上手揍了。
“好,当真是好一个宸王。”宋明臣一字一句,声音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真是没想到竟有男人会如此对自己的妻子,就算是心中不喜,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起码的君子风度也不应如此故意苛待一个女子。
更何况这宸王竟然还丧尽天良用如此残忍手段对待宋明臣。
宋明臣心中对宋明臣越发的愧疚,她本应该是北辰受尽宠爱的公主,是自己害的遭受这一切苦难。
“三个月后是圣昭帝的寿宴,到时北辰也会派遣使臣过来祝寿。”宋明臣看向她,嗓音温凉:
“我回去就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将信传回北辰皇室,到时候让你兄长亲自过来。”
“让这盛京所有人都知道,从来不是你得了尚书府好,而是那尚书府让你受委屈了。我堂堂北辰唯一的公主,能让他们一个尚书府养大这是多大的荣幸。”
宋明臣点头,温婉道:“那就麻烦宋世子了,我现在无依无靠,在这宸王府内也毫无自由,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你了。”
宋明臣见她如此凄惨,心中越发怜惜又自责,抿了下唇:“不然我直接把你带走吧,你在待在这宸王府,怕又不知怎么被虐待。”
“不可。”宋明臣自然也想过直接一了百了让他今晚带自己跑路,可:
“北辰和东离现在只是表面维持和平,其实已经隐隐有种剑拔弩张气氛,若是我的身份暴露,圣昭帝一定会拿我身份要挟北辰。”
宸王可是圣昭帝一母同胞的胞弟,他的王妃丢了,怕会惊动御林军全城搜查,而且看男主那模样,分明不肯放过她,定会纠缠不休。
宋明臣在厉害也势单力薄,这毕竟是在别人地盘,到时候被抓到可麻烦了。
“那只能先委屈你在在这恭王府待三个月。”宋明臣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推到宋明臣面前:“这里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药,有沾一点就封喉的毒药……必要时拿着防身。”
宋明臣眼神一亮,没有推辞全都收起来,这对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太重要了:“多谢。”
宋明臣又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顿时一股清香的草香味传出:“你的手应该是烫伤了,这是清肤膏,不管什么伤涂一次都会见效,女子皆是爱美,莫要留疤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不用省着用,我随身就带了一瓶,下次见面我多给你带一些。”
宋明臣怔住了,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起的大片水泡,没想到这人如此细心:“多谢宋世子。”
外面天色已晚,宋明臣起身:“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就让那巫医传话,她的孙子现在在我手里,她现在算是可以暂时用着。”
宋明臣问:“她的孙子怎么在你手里?”
“那巫医突然莫名其妙跑过来说那些话,我自然要调查她,知道她就一个孙子还被拐了,就让人救了出来。”
声音落下时,宋明臣一跃,脚尖一点地瞬间翻出了窗户,身影隐入黑夜中。
宋明臣起身走过去把窗户阖上,重新回到了桌案旁,食指沾了清心膏抹到了烫伤处。
顿时一股丝丝清凉冲淡了那股灼烧感,她又拉下袖子,露出了手臂上那足有四厘米宽的伤口。
原本该是白皙的手臂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很多都是还没愈合又被割开,留下了深深丑陋疤痕。
宋明臣挖出一大块直接将所有伤疤都涂抹了一遍,全弄完已经过去了一盏茶时间。
……
清雅轩内
屋内一种石楠花的气味,丫鬟们进进出出都垂眸,脸颊绯红。
萧乘南坐起身掀开帷幔下床,边系着扣子,身后的林挽星裹着被子,一双白皙藕臂搂住男人的窄腰,声音娇媚:
“王爷不在这留宿吗?”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睡吧。”萧乘南拍了拍女人的柔荑,声音温柔。
林挽星笑着目送男人离开,笑容淡了下来:“今晚晚香堂叫水的事传到清雅轩了吗?”
香雪笑道:“姑娘放心吧,今晚王爷留宿的事那头肯定知道了。”
闻言,林挽星笑容更温柔了,想到那个女人会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