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早饭，我一头栽在床上就睡着了。

还没睡多久，我被嫂子喊醒。

我爸、我哥和嫂子三个人齐刷刷盯着，看样子是要三堂会审。

「张楠，你好狠的心，居然想让我们张家绝后！」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哥，他可真敢说。

我爸清了清嗓子，「张楠，你昨晚是不是去干活了？我听说，村里给去清淤泥的人都发了工钱，钱呢？你拿出来！」

他大有一副你拿出钱我就既往不咎的模样。

嫂子放缓声音说到：「楠楠，外面雨那么大，你也不忍心我出门上厕所吧，万一摔跤这肚里的孩子可就危险了，我们想在屋旁重新盖个厕所，这样你以后也方便。」

我心中一片冰冷。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干活的时候一个个你不情我不愿，拿钱的时候倒是一点不手软。

「我没钱。」

嫂子完全没了刚才的好模样，失声尖叫：「怎么可能！我分明听隔壁六婶说了，她男人可是拿了六百块呢！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想让我摔跤，张楠你的心怎么那么黑啊！」

「你们也知道，那是六婶她男人，我一个女孩干不了那么多活，支书没给我钱。」

我爸抬手给我了一巴掌，「臭婊子，支书不是看上你了吗，怎么可能会不给你钱，就算他没给你，你就不会要吗！」

我脸颊上火辣辣的，「在你们眼里，别人对谁好就是看上谁了吗？那爸你不是也给嫂子买老母鸡买补品，难道也是看上嫂子了吗！」

「阿耀，你别听张楠那个贱人胡说…」嫂子低声抽泣起来，哭着说我就是见不得她男人对她好，所以张口就造她黄谣。

我爸气得不行，恶狠狠指着我，「你真是反了天了，耀祖你给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哥抄起椅子往我身上砸，我躲闪不及摔在地上。

眼见着椅子再次砸下，嫂子开口喊住我哥：「阿耀，椅子砸坏了要钱呢，还是正事要紧。」

我哥不解气又往我腰上踹了两脚，才朝我住的房间走去。

他从我换下的衣服里摸出几张纸票子，「爸，找到了，这赔钱货果然是藏着钱呢！」

幸好我回来实在太累了，还没来得及藏钱就睡着了，否则连之前的钱都保不住。

「贱货，你再藏钱，老子打不死你！」

我被他们打得不清，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们走后，嫂子才靠近我，她神色复杂地俯视我：「楠楠，你也别怪嫂子，嫁鸡随鸡，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

命？

命。

命！

可去他的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自己愿意在烂泥塘子里待着，我管不着，可不该也想着把我扯进烂泥里。

我抬起脸，虚弱地对嫂子笑了笑：「嫂子，你看我哥对你多好，他还想要给你盖个厕所呢。」

嫂子没听出我的嘲讽，语气里满满都是爱：「是啊，耀祖对我真的好，我一定要生个男孩。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