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回来了!”祁薄言小跑着推开院门,清越的少年音杳杳而来。
斯兰闻言扔下手中为祁薄言缝补的骑射胡服,和祁薄言如出一辙的靛蓝眸子笑意盈盈地看向院门的方向,目光扫向齐衍时却倏地沉了下去,不辨喜怒,她快步迎向他们。
一身胡服卡弗坦衬得斯兰干练利落,腰饰鎏金錾花蹀躞带,在小步疾走时紫金玉带钩着的弓剑帉帨哐当作响,音质悦耳,煞是好听,绯绿窄袖上纤细衣带绑着一只未出鞘的匕首,齐衍上一世便是用这匕首了结了她。
“他是谁?!”斯兰厉声喝道,护犊子般地将祁薄言拉到自己身后,胡族女子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坚不可摧避风港为他竖起遮风挡雨的屏障,挡住了外界的纷扰与痛苦,可这在祁薄言眼里永远屹立不倒的避风港却被齐衍亲手打碎,致使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胡族女子的彪悍不是说着玩的,斯兰那惊天动地的动作与气势,搞得齐衍都快误以为自己是什么罪恶滔天的洪水猛兽要吞了祁薄言,片甲不留。
齐衍盯着她腰间佩戴的紫金玉带,紫色是大齐最高贵的地位象征,想不到父皇对她还真是一往情深,不仅排除众议罔顾皇家威严帮忙养大了别人的儿子,还暗地里各种赏赐。打入冷宫不过是个掩护的说法,明为失宠,实为保护。
他制止了祁薄言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同样地行了一个西域礼,掷地有声,“我是他的暗卫十七,愿誓死效忠殿下!”弯腰说完时疯狂朝祁薄言眨眼睛:到你出场了!
“母妃,”祁薄言扯扯斯兰衣角,低声哀求道,“他是父皇送给我的礼物,你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祁薄言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先暂时找个理由让十七留下来,到时候再让他走就是,反正暗卫不必天天出现,他也知道母妃很是排斥宫中人士。
“你确定你父皇派他来是保护你而不是监视我们?”斯兰对昭帝从无半分好颜色,她也从未信任过这个爱她护她的异国男人。
“可是我都没有交过朋友,”祁薄言委屈巴巴的,“他从墙上摔了下来,那你让他上个药再走行不行?”
“算了,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斯兰摸了摸祁薄言的头,一向从严治军的她在儿子面前总是强硬不起来。
这一世的齐衍,也就是十七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只见斯兰对他不客气说道,“管好你的剑!”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十七被吼得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的剑怎么就惹着斯兰了?!
“快走吧!”祁薄言在前面喊道,十七顾不得多想疾步跟上。
水墨山水屏风后斑驳彩漆床榻入眼,几案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水,琥珀色液体在窗棂透出的日光下熠熠生辉,除此之外再无长物,屋内布局可谓是简陋至极。
“你先坐会儿,我去拿药。”祁薄言说完就跑出去一阵窸窸窣窣,不一会端着个药臼回来,里面是捣好的田七药泥,棕黄色的一团,涩苦味道随之弥漫开来,十七被熏得眉头一皱,想一走了之算了。
“这药太难闻了,能不能不敷?”十七嫌弃地往后靠了靠,药味刺激折磨着他的味蕾,来这里的欣喜烟消云散。
想他前世领兵打仗,历经塞外风沙,也不是没过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可唯独害怕吃药这点是克服不了的。
“你多大了?还怕敷药,又没有让你吃,把衣服脱了。”祁薄言站在一旁,无法理解十七那幅抗拒的姿态到底从何而来。
“不脱!”十七继续耍赖,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你从树上摔下来衣服都给刮扯破了,估计身上也有伤,你就这么放着不管?!到了晚上有得你疼的!”祁薄言以过来人的语气劝解道。
“那你帮我脱我就敷药!”十七无理取闹,仗着祁薄言那点仅剩的好脾气作妖。
“你爱敷不敷!”祁薄言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耍无赖的人,撂下药臼就要走。
“别!”十七连忙捉住祁薄言的手,将腰间佩剑解下来递给祁薄言,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别走,我脱就是了。”
脏兮兮灰扑扑的衣服被脱下,露出流畅漂亮的腰际线条。
宽肩窄腰的身材,小腹肌肉虬结,遒劲有力,前世满背的刀伤剑伤了无痕迹,如今只留下光滑如初的背部。
祁薄言呼吸一窒,男性都是崇尚倾慕强者的,而十七的身材无疑是完美至极的典范,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向前摸一摸这幅充满雄性力量感的躯体。
“你…”
“怎么了?”十七抬眸便看到祁薄言羞得满面的模样,调笑道,“是屋里太热了吗?还是你害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