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爹爹曾经在地主手中租了几亩地,用来种这个时代常见的稻子和果蔬。
谁料这些年本应是良田的地里颗粒无收,我爹娘因此懒惰了,任由田里杂草丛生。
家里土地租期未到,不但要每年付给地主租金,还没得粮食果腹。
娘便要卖了我,对于我,他们毫无难过之心。
“不过是个女儿,早晚得卖!”
如今我才七岁,为了活下去,我承诺爹爹一年之内还清地主的钱。
春去夏忙,哪怕哥哥们再馋嘴,我都不让他们对旱地里的麦穗动手,直到地里一片黄。
我不知道那些种子是哪里来的,可确确实实,今年地里的杂乱的麦穗将要丰收。
爹和娘尝到了甜头,半夜三更偷偷下地割了麦子。
他们本来要我也去劳作,可我年纪小,动作慢,还要照顾哥哥的一日三餐,娘觉得把我留在家照顾哥哥更有价值。
我不哭不闹,他们也不管我性情大变,只道是自己儿子有福气。
“这一定是上天对武儿和文儿的恩赐,把这法子交予了穗丫头,好叫她成全两个哥哥!”
村里花阿婶向来敏锐,她坐在田埂上好奇。
“我说成家哥嫂,你们割这玩意儿作何呢,当初不是被毒的差点灭门了吗?”
爹娘支支吾吾遮掩。
“这不是想晒干做冬天的燃料吗?”
花阿婶转动着眼珠,偷摸找到我。
她曾经给过原主一串靠蚱蜢,我也感恩。
想着除了自己田地外,其余佃户家的地里那些麦穗,我心疼了,不想好好的粮食枯落在地里做了肥料。
一碗粥能救一条命。
“花阿婶,要不你就照着我爹娘的样子做如何?”
花阿婶果真机智,她带着村里所有人也收起了麦穗。
我坐在院子里手搓穗子,饱满喷香的小麦堆满了院子,哥哥们端着熬好的麦粥直呼美味。
花阿婶趴在墙上看呆了,她把半只兔腿塞进我的怀里。
“穗穗,你救了全村人!”
对于花阿婶的偷师,爹娘气的没办法,他们把气撒在我身上,罚我跪在院里乱石小道上。
尖利的石子上血红逐渐晕开。
屋内娘从竹篮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娘的好儿子们,看娘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飘出房门,那是我上辈子见过没吃过的烤鸡。
“武儿,文儿,娘给你们带烤鸡了!”
夜晚的饭桌上多了一只肥的流油的烤鸡,一盘子青菜,还有几碗粥。
我眼巴巴跪在门外,看着娘用手分着鸡肉。
一只鸡被分成了四份,哥哥们分到了一大块,爹娘分了鸡头和鸡脚。
我看着满嘴抹油的大哥二哥,咽了咽口水。
“娘,哥哥们年纪小,平时也没沾过荤腥,还是不要过于油腻的好?”
娘停下吧唧的油嘴,转头盯着我,随即一只啃过的鸡脚砸到我的额头,掉在地上。
“贱丫头,馋了直说,主意打到你哥头上了?再多说一句看我不打死你。”
哥哥们抹着嘴上的油嘟囔抱怨。
“娘,你还是把成穗穗卖了吧,真膈应人。”
爹一言不发,因为今日饭桌上他第一次喝到了酒,正沉醉其中。
今夜的麦粥太烫了,我煮好后来不及放凉,便加了些水缸的生凉水。
毕竟娘曾因为粥太烫,打了我一巴掌。
果然,没到半夜,大哥二哥哎哟喊痛,抱着肚子在土床上打滚。
爹娘披了衣服就抱着哥哥们飞奔而出。
匆忙中,娘还不忘骂我一句“扫把星。”
月色高悬,我颤抖着爬起来,将怀中的兔腿小心的撕开放进嘴里。
肉香满溢,我开心的笑了。
两世为人,我终于开荤了。
下午时,花阿婶给我带来了江州遍地饥民消息,皇上将要亲自赈灾。
而我知道,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