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误会了,美芳婶那头房租催得紧,你也知道我没有工作,就想着去收点废品贴补一下家用。”
宋志平艰难的咽下口水:“我也不白借你,等我挣到了钱,给你两毛钱,算我租你的车。”
“你要去挣钱?”王梅好似听到了惊天的笑话。
“是啊,嫂子,你实在信不过我,我就把家里钥匙都抵给你,我的家当都在那间屋子里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宋志平一脸真诚,说罢还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王梅心下有些动摇,往常宋志平借钱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全世界欠他的。
而现在宋志平说的头头是道,把姿态放的很低,倒有几分可信。
“我也不要你的两毛钱,那辆独轮车放着也是落灰,你要借就拿走吧,但别忘了还回来。”
王梅让出一条道,而后又嘱咐道:“不是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做家里的顶梁柱,凤英多苦啊,你怎么忍心呢。”
“嫂子,从今以后我肯定改,我不会再喝酒耽误事儿了。”宋志平连连附和。
目送宋志平远去,王梅关上门,陈征从里屋走出来:“终于把他打发走了?这次没有撒泼打滚,不像他的性格啊。”
“宋志平不是来借钱的,是来借咱家的独轮车,说是要拉点废品赚钱呢,我就借他了。”
“糊涂啊,他要是拿着咱家的车闯了祸,咱们不得跟着倒霉啊!你就是心太软,宋志平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老子多看他两眼都嫌晦气!”
王梅是传统的女性,在家从夫,听到陈征的话顿时也有些后悔,不过她还有钥匙在呢,真闯出祸端,就搬空那小子的家。
“怕什么,他房子里的东西可比独轮车值钱,倒霉的凤英,咋就摊上这么一个王八蛋!”
……
从田地里顺来的尿素袋子,还有一杆借的秤,就是宋志平的所有装备,他推着独轮车缓步前进。
由于太久没用,独轮车的轮子无法灵活转动,推起来要用吃奶的力气,宋志平这一路都喘着粗气。
村里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宋志平也全然不在乎,只要凭双手和本事赚钱,不丢人。
宋志平弓着腰,推车向文物商店仓库去了!
他暂时能想到的地方最可能是那里,哪怕去了没找到笔洗,废品也能比一般地方多一些油水。
仓库门外领头的管事目光对上宋志平。
“站住!你小子眼生得很啊,是这里的人吗?”
宋志平一时间没答上话,领头的随后骂道:“去去去,我告诉你别打歪心思啊,这个月被送进去的就有三个了!”
“您误会了,小弟叫志平,敢问大哥贵姓?我就是个收破烂儿的,没别的意思。”
宋志平摊开两只手,示意自己没带工具,然后从胸口掏出一盒丰收牌香烟,抖出一支递给了管事的。
哪怕是文物商店的职工,在这年头也只抽得起一角三一包的月月红,丰收牌的得三毛。
管事饶有兴致地接过烟来点起火。
“免贵姓王,现在收破烂儿生意那么好?都抽丰收了啊?”
“王哥说笑了,生意好不好,还得王哥多支持不是。”
宋志平陪着笑脸。
“这个嘛,你来的就不凑巧了……我们主任说了,仓库里这些烂掉旧物他会安排人来回收!”
王齐深吸一口烟,漫不经心吐出一个烟圈。
果然啥时候都是关系的天下,主任绝对会在里面吃一嘴。
可来都来了,实在没收获又有点不甘心。
宋志平面上不动声色,又递了根烟:“王哥,他堂堂主任不会惦记这三瓜俩枣的,今天说啥你也得匀一些给小弟,小弟跑了一天都没咋开张呢!”
“小弟赚钱了,以后必定请王哥喝大曲!”
七十年代的大曲白酒也算是稀罕物,王齐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真是拿你没招!”王齐用眼神示意:“先前清点,库房里除了大件儿的,还剩几袋子破玩意儿,你实在要要,可以匀给你。”
王齐思虑一番,都是一些破纸壳子,麻袋片子,自己处理了,主任也没啥话说,毕竟值钱的废机头那些他可没动。
宋志平笑着走上前,扒开袋子基本都是麻袋和纸箱。
虽然不值钱,但也能换钱,没有鸡肉鸡肋也成,他不挑!
他开始清理着破烂儿,清到一半便看到麻袋堆里有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像是一只碗。
捡起来一看,碗底底款竟然是“乾隆年制”四字楷书款。
宋志平心里一阵惊喜,这东西看着像是古董啊!
可惜碗身上面覆盖着一层粘糊糊的染料,根本看不清上面画了什么东西。
怕王齐看出端倪,宋志平赶紧将碗扔到了废纸堆里,随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