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芊禾弯起嘴角:“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桂嬷嬷,就依她说的办。”
沈二夫人有些慌了神,又不好直接将人拦下,便给晚棠使了个眼色:“去找仁合堂的江郎中来吧,离沈府近。”
“找善药坊的张郎中!”沈归荑拿袖子揩掉额头上的血,不紧不慢道,“二夫人说的江郎中,若是方便,也一道请过来。”
桂嬷嬷心底已经有些了想法,看来老夫人病成这样肯定有内情,便片刻都不敢耽搁,拿了些碎银两就去外院找周安。
张郎中的性子与世无争,虽脾气古怪,但好在实诚,上一世沈归荑跟他打过交道,故而此时非要他来不可。
天色已接近酉时,院内的丫鬟们陆续开始掌灯。
“来了来了!”桂嬷嬷从门口急匆匆地领着两个郎中进来。
“麻烦两位郎中替我祖母看看。”沈归荑福了福身,又拉住桂嬷嬷道,“嬷嬷,你去把之前给祖母吃的药方拿来,要是有药渣,也一并带来。”
“这......”桂嬷嬷迟疑,“药方是二夫人找人开的,药也是二姑娘熬的。”
“何必这么麻烦!”沈二夫人接过话,“让这两位郎中看看,再开个方子不就好了。”
沈归荑轻笑:“若是在前几日,当然是用不着这么麻烦,可是祖母吃了几天的药都不见好,想是那药方并不对症。拿来瞧一瞧,也能给两位郎中预防一下别开到了同样的药材。”
“这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张郎中放下药箱,细细打量着床上的沈老夫人。
“二姐姐带我去拿吧。”沈归荑大方得体地向张郎中行了礼,“祖母这边,有劳两位了。”
青荷院内,沈芊禾领着沈归荑往小厨房走。
沈归荑心中着急,去柜子里找药方时没注意身后的人,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便直直地向地上栽去。
…
“嬷嬷,这是药方。”沈芊禾笑脸盈盈地将一张纸递给桂嬷嬷。
桂嬷嬷往她身后看了看:“三姑娘没一起过来?”
“三妹说她头晕得很,我让她在青荷院里歇着呢。”沈芊禾说得煞有其事,“嬷嬷快让郎中瞧瞧罢。”
桂嬷嬷想着刚才沈归荑脑门上破了那么大个洞,应该叫来让郎中看看,别落下疤,可抬眼看见沈二夫人正盯着她,也只好把话先咽下。
“张郎中,您瞧瞧。”
张郎中拿过药方端详起来,又去沈老夫人床前试探了下鼻息和体温。
“嗯......”他把药方还给桂嬷嬷,“药方没问题。”
“沈老夫人是患了风寒,这药用得也都是驱寒的药材。”
“得亏郎中跑这一趟,不然啊,我这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沈二夫人捻起帕子就要擦眼泪。
张郎中行了个礼,对沈二夫人道:“夫人孝心天地可见,只需再按原来的方子给老夫人多服用几天,想是会有好转。”
说罢,他提起药箱就要告辞。
“张郎中,可否再看看这个?!”
一道软糯清润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沈归荑喘息粗气踏进院门,因跑的太快脸色微红,刚结块的血渍还粘在额发上,看起来分外狼狈。
“三姑娘,你这是?”桂嬷嬷忙跑上前去将人扶进来。
“不碍事。”她张开右手,露出里面用油纸包起来的药渣,“烦请张郎中看看,这里面是否含有苦参。”
张郎中眉头一皱,先是凑近药渣闻了闻,又从药箱里找了根银针在里面挑挑拣拣。
“回姑娘,是有。”
不出片刻,张郎中已经从药渣里挑了小撮苦参渣出来。
“祖母可是受了风寒?”沈归荑明知故问。
“从脉相来看,确实。”
“那可真是怪了!”沈归荑睁大双眼震惊道,“连我这个乡下丫头都知道苦参性寒,风寒之人用不得,这开药的郎中竟会不知?!”
“姑娘,说话可得有凭证!”一直站在角落默默无闻的江郎中走了出来,“这药方是前几日我替老夫人开的,方才张郎中也看过,药方并无大碍。”
“哦?”沈归荑意味深长地望向沈二夫人,“既不是药方子的问题,那就是抓药熬药的人出了问题了?!”
“你胡说什么?!”沈芊禾目露狠色,咬牙切齿,“鬼晓得你从哪里弄来了一堆药渣,就跟条狗一样过来胡乱攀咬!”
沈归荑冷哼一声,却只对张郎中说道:“请问郎中,这苦参若是给风寒之人服用,可有什么害处?”
“多见腹痛、腹泻,老夫人年纪大了,脾胃也虚,多半还会呕吐不止。”
桂嬷嬷听得眼睛一亮:“是了是了,这症状都对上了!”
张郎中思忖片刻,又坐回桌前打开药箱拿出纸笔:“我另外给老夫人再开个方子,得亏这药没服用几次,补救还来得及。”
“只是这苦参万不可再给她服用了,对脾胃虚寒的人来说,这东西无异于毒药啊!”
张郎中的话骇得桂嬷嬷双腿一软,沈归荑发现她的异常,愣是站直了身子牢牢地支撑着她。
“劳烦郎中了。”沈归荑只颔首向他表示感谢,待桂嬷嬷缓过来,才放开手去拿了药方。
张郎中临走之前瞥到沈归荑脑门上的口子,心下不忍,从箱子里摸出小罐药粉递给她。
“二姐姐刚才说要我如何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