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开了新房的门,禀明了来意,那声祖母我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喊了声侯夫人。
她并未介怀,将头顶的盖头揭开,让我把东西放在桌上,向我道谢。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虽已上了年纪,却也可以看出,年轻时到底也是个出尘的美人。
她屏退了身侧的仆妇,竟跟我闲聊开来。
她语气柔和,头上的步摇轻微晃动发出叮铃的声音,
「我同你祖父……说来令人惭愧,你们定会为你祖母不值当吧。」
「年轻时我便听过崔知意的大名,真是英姿飒爽,令我这样的深闺女儿家都只觉耀眼。」
「不像我,如菟丝花般只得依附于后院。」
我却只觉仿若听错了话,祖母明明娴静如水,哪里是她口中所讲之人?
她眼神落寞,双眼却看向身上的大红嫁衣。
「旁人都认为是我迷惑得淮止许我风光婚礼,可从无一人问过是否是我所想。」
「他认为对我好的,可于我而言却是千斤之重……」
我心下骇然,望向眼前已年过半百的女人。
只觉她仿若是个可怜人。
我嗫嚅了下嘴唇,终是开了口,「侯夫人……莫要伤心。」
「一切都会好的。」
她苦笑一下,刚欲开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是一身大红婚服的祖父,以及身后年轻貌美的……祖母。
她正念念有词,「谢淮止这个老货,这么老了一会洞房也不知能不能成!」
「早知会有今日,该日日给他喝些进补的汤药的!」
我印象里祖母娴静如水的形象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