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十年的时间，我不是没有试探过姜与。

他从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每次一提，整个人都格外暴躁。

叔叔阿姨也带他去看过医生，说是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

6

第二天一早，我看了看课表，原本想约顾景吃饭，再多打探一下当年的事。

谁曾想，

这个星期满课！

只能先暂且搁置了。

姜与忙着和林语约会，一时间也没有空来找我。

反而是林语，回了趟宿舍。

美其名曰，和我道歉。

「桑桑，我和姜与在一起的事，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喜欢那么多年的那个人，你不会怪我吧？」

这语气，一看就没少喝洞庭湖的碧螺春吧？

「我怎么会怪你，感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发现，这么多年，当舔狗都舔错人了呢？

江江忍不住替我开口，「装什么装啊，搞得你之前没听过姜与一样，谁不知道他是计算机系草？」

见有人帮我，林语忍不住出言嘲讽，「人家追了我一个月，又是送包包又是深情告白的，林桑自己追不上人家，反而怪我了？没有我，也不会是她！姜与早就和我说了，他都快烦死林桑了，要不是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压根不会搭理林桑！」

她撩了撩脖间的头发，红痕入目。

「你不知道吧，在姜与眼里，你就是一个跟屁虫，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在林语以为我要动怒时，我反而笑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姜与，祝你们幸福。」

林语说了这么多，我毫不动怒，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哪里知道，我转变目标了。

林语走了后，我拿出手机，果然看见了通话一个小时的记录。

在她一进来，我就故意给顾景打了电话。

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接，好在结局如我所愿。

「不好意思，刚刚按错了，你都听见了？」

这不又有了和顾景聊天的理由吗？

对面很快回复。

「嗯。」

好好好，这么冷漠。

我更喜欢了。

要说对姜与，没有一丝喜欢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早就无关救命之恩了。

只是，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反复的冷板凳。

「之前一直说带你去逛逛，今天有空吗？」

等待的几分钟，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顾景：「没空，下次吧。」

7

期间，姜与打了好几次电话，都被我挂断了。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林语去和他告状，找我要个说法吧？

我没接姜与电话，没想到他跑来堵我。

「桑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错开他伸过来想摸我头的手，冷淡说道：「不想接，就不接了，还要为什么吗？」

姜与的手滞留在空中，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突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你是不是生林语的气了？我已经和她分手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又气又好笑。

我难得正视姜与，挑开了我们之间的遮羞布。

「姜与，你别说不知道我喜欢你，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继续钓着我，失去我这么一个舔狗？」

「还有，你和林语分手真的是因为我吗？不是因为你自己玩腻了，刚好有个理由可以把人甩了，顺便把锅扣我头上？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深情。」

姜与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我是什么所谓的舔狗。

我追问得急了，他直接臭着一张脸，问我要无理取闹到什么程度，「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吗？为什么现在变了？」

是啊，以前都是这样。

哪怕姜与身边桃花再泛滥，只要我不高兴了，他就能立马分手。

这么多年，他身边换了无数个女朋友，唯独我是留得最久的。

「所以呢？我看着你谈恋爱，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要大晚上地给你当外卖员？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姜与眉头又不自觉拧紧，轻轻「啧」了一声，问我，「那你想怎么样？」

这话说得多搞笑啊，什么叫我想怎么样。

不一直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

「姜与，我不想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和你有怎样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见面就当普通路人吧。」

说完，感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没有顾景，我想，我也坚持不住了。

姜与抱臂而立，「好！林桑，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我和姜与从小到大没少吵架，每一次到最后都是我去低头。

久而久之，他早就养成了高高在上的习惯。

「嗯。」

我不想再猜姜与是不是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我只知道。

再不走。

上课就迟到了。

8

赶进教室时，上课铃刚好响起。

林语坐在第一排，见我一进门就恶狠狠地瞪着我。

哪怕盖了一层粉，红肿的眼眶和黑眼圈都没遮住。

看来她是真的被甩了。

可怜我无端地背了这个锅。

一节课下来，我收获了无数白眼，还荣获「备胎姐」这个称号。

不过我无心和他们计较，因为顾景难得答应了我的约会。

我给他报了教学楼位置，没多久一辆低调的超跑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上车后，顾景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姜与吵架了？」

亏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想约我，没想到是替姜与说好话？

我作势就要下车，顾景这家伙竟然把车门锁了。

我没好气地说，「怎么，你要帮他说好话？」

「不是，我就问问，别误会。」说着，他一脚油门踩走，开了半天才扭捏地问我，「去哪？」

知道他不是替姜与说话的，我也不气了。

「去临涧路吧，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馄饨铺。」

说这话时，我余光悄摸地打量着顾景，看看他是否会有反应。

果不其然，他顿了顿，意外地看着我。

说去临涧路的馄饨铺我是有意试探。

在被绑时，我告诉他，想吃临涧路的小馄饨了。

「要是我们有机会出去，我一定要带你去吃临涧路的小馄饨，肯定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好啊，那我们说好了，一定要去。」

两个孩子在不知即将被拐卖到何处时立下的约定，隔了十年才兑现。

我也有带姜与去过，只可惜他反响平平。

那时我还以为是他忘了。

「老板娘，两碗馄饨，不要葱和香菜。」我习惯性地和老板点单，又想起顾景，问，「你不吃葱和香菜吧？」

顾景眼神落在我身上，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不吃。」

不得不说，顾景是真的帅。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穿了一套简单的休闲运动装，身姿高挺，硬朗的轮廓，完美的五官下一双漆黑的眼睛，眼尾的一颗红痣，又多了几分妖艳之感。

让人不由得看出了神。

直到眼前一只手在摇晃。

「看什么呢？」顾景不知何时凑到我面前。

我立马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往餐馆里面走。

「我们就坐这儿吧！」

老板煮馄饨的速度很快，前脚刚坐下，后脚就端上了桌。

一顿饭吃下来，安静得像是在图书馆自习。

「嗯，你说得没错，确实很好吃。」

顾景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擦了擦嘴，眼底含着晦暗不明的意味。

一时间，我不知道他是回答我，还是回答十年前的我。

就当我想问出口心中的猜想，冷不丁地一道男声插了进来，「顾景，林桑？你们怎么在这里！」

9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谁。

姜与那大傻缺。

只见他牵着林语坐到了我们对面，姜与还贴心地替他擦拭着凳子。

呵呵，原来他也长了手啊。

想当初，我和姜与来这家馄饨铺吃饭时，他总是嫌桌椅脏。

每次我都拿着消毒湿巾给他擦干净，姜与才能委屈自己的大腚坐下。

林语朝我挑衅一笑，我直接无视。

姜与得意道，「林桑，你是不是又利用我朋友替你说好话？」

哦，是了。

之前和姜与吵架，他把我拉黑不理我。

我就请他兄弟吃饭，拜托他们帮忙。

姜与会这么想，也理所当然。

「林桑说有一家很好吃的馄饨铺，我十年没回来，很多地方都陌生，就请她来带路了。」顾景付好了钱，这才回答姜与，又转头看向我，「走吧？」

我点头，一点余光都没施舍给姜与。

出了店门，我这才说，「那个刚刚谢谢你。」

「谢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原本我还想和顾景多交流一下，奈何他研究所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只能回学校了。

「桑桑，明天就是跨年了，你有约吗？」下课后，江江突然提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明天就跨年了啊。

时间过得真快。

往年的跨年，我都是和姜与一起过的。

这次，不一样了。

拿出手机，给顾景发了条消息。

半天才回复。

「明天吗？有空吧，怎么了？」

我想了想，用了个拙劣的借口，「我的毕业论文遇到了点困难，有空帮我看看吗？」

都说顾景是天才，我请教他学业问题，总不会被怀疑不轨吧？

我却忘了，他是物理系，我是汉语言系，可以说完全不搭边。

就在我以为顾景会拒绝时，他答应了下来。

「行，明天我来接你。」

当天晚上，我翻遍了衣柜的衣服，觉得哪件都不合适。

要不是太晚了，真想连夜去买一件。

果不其然，由于太兴奋，我失眠了。

「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怎么，你也想当国宝啊？」

面对顾景的调笑，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嘴硬地解释，「你懂什么，这是最近流行妆容。」

这才发现，平常一向闲散的顾景，今天也穿得格外正式，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

「你的电脑呢？不是看论文？」

是我多想了。

没想到，顾景是真的来和我探讨论文的。

10

明明是物理系的，竟然对历史方面也那么了解，困惑我好几天的文献，他脱口而出给我引据论点。

很快，我也认真了起来。

这么一改，我们就在咖啡店待到了天黑。

回过神来才发现，肚子咕噜噜地在叫。

我有点不好意思，顾景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吧，不请我吃顿饭？」

「噢！好的！」

顾景选了家花园餐厅，看着菜单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我和姜与家算得上有钱，可我爸妈对我的生活费管得一贯严苛，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赚钱不容易。

现在看看这家店，我怎么觉得别人赚我的钱挺容易的呢！

说是我请客，最终还是顾景付的钱。

看着时间，晚上九点。

要怎么才能找理由和顾景一起跨年呢？

然后，我的救星就来了。

姜与打来电话，语气中有几分虚弱，「桑桑，我生病了，你可以给我买点药吗？」

我刚想和他说，有病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

转念一想，我憋了回去，答应了姜与的请求。

他才是我play中的一环。

我对顾景说，「要不，一起去给他送个药？我看他挺虚弱的……」

顾景睨了我一眼，语气嘲讽，「还真是小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