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锦衣卫这时冲了进来,宣未央摆手让他们处理尸身。
接着看向两人,眉头微蹙:“可否受伤?”
赵君羽将手藏在身后,并不想让他担忧。
正要说“没事”,云霓却带着哭腔打断她:“我的手好像受伤了,未央,好疼……”
赵君羽怔怔看着。
宣未央已是上前扶住云霓:“我陪你去看大夫!”
赵君羽看着两人离去,才将自己受伤的手拿出来,有一瞬间失神。
似乎从以前到现在,她受了伤……都是自己扛。
赵君羽忍着疼,独自一人来到暗巷中一家写着‘天不欺’的医馆。
敲响门。
开门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袍,容颜如玉,正是‘天不欺’医馆的大夫,洛泽。
医馆内。
洛泽帮赵君羽包扎:“怎么又受伤了?”
“习惯了,只是小伤。”赵君羽淡淡回。
洛泽眼中神色微沉:“又是为了他,值得吗?”
赵君羽垂下眼睑挡住苦涩,声音缥缈:“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解脱的人,不值得吗?”
宣幕降临。
赵君羽回到府邸,大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排列两旁。
她心中一沉。
宣老夫人厉声喝道:“跪下!”
赵君羽语气冷淡:“我为何要跪?”
她这双腿,跪过父母,跪过天,跪过地,还从未跪过其他任何人。
“嫁为人妇,却早出晚归!”
“六年无子,还不自思己过!”
宣老夫人破口大骂:“枉我儿对你那么好,这么多年未曾纳妾,七出之条,你却已犯了两条!”
“若不是你这个狐媚子,云霓早成我宣家妇,为我儿开枝散叶。”
“识相点就自己滚!不要再祸害我儿!”
她锋利的言语,仿若一把把明晃晃的刀,直戳在赵君羽心上。
只是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一点点痛后,只剩下麻木。
这时,宣未央回来了。
看到屋内的情况,微微蹙眉:“这是在做什么?”
宣老夫人指着赵君羽就告状:“你看她胆大包天,竟敢顶撞婆母!”
宣未央看了赵君羽一眼,不耐开口:“母亲,别为难她了。”
赵君羽浑身发僵,宣未央那漠然一眼,好似让她的心被人攥住,闷得难受。
宣老夫人见宣未央如此说,更是气急:“你还护着她?!她下午不知为何去了医馆,待了几个时辰,定是私会外男!”
赵君羽皱眉看向宣老夫人:“你跟踪我。”
宣老夫人猝不及防对上她漆黑一片的眸子,竟生生退后一步。
宣未央这才看向赵君羽:“可有话说。”
赵君羽听着他如同审问犯人的语气,深吸一口气:“我受伤了,去看伤而已。”
见事情似乎就要过去,宣老夫人气急败坏。
“你今天必须休了她!”
她跳脚指着赵君羽道:“希儿,你仔细看看你娶的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六年来样貌没有一丝变化,分明就是妖女啊!”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
赵君羽眉间一跳。
宣未央眸间冷沉:“母亲,这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宣老夫人却不依不饶:“那就让大师看看!”
赵君羽看向宣未央,眸子含着微光。
可宣未央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可。”
这一瞬,心底无尽的悲哀和失落上涌。
她没有一句反抗,任人将自己带了下去。
宣老夫人得偿所愿,对宣未央得意道:“我特意从皇觉观请来了徐道长,连太后娘娘都对他信服不已,今日定能鉴出妖孽原身!”
宣未央面无表情,任谁都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赵君羽被绑在了木板上,架在院子里。
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在围观。
一盆黑狗血泼在赵君羽身上,她闭上了眼。
接着,越来越多的东西往她身上泼,雄黄、朱砂……
一阵热,一阵冷,侵袭着她的身体。
渐渐的,赵君羽心底最不堪的回忆一点点被勾起。
三百年前,她被自己一直守护的百姓们推出去祭天。
那天,那些冰冷的,害怕的眼神,就同今天一模一样。
赵君羽睁开双眼,透过模糊的眼帘,看到宣未央一如既往冰冷的眼眸,心底一阵刺痛。
原来她不是不会疼,而是没有疼到极致。
她轻笑一声:“道长,我是妖女吗?”
徐道长看她没有任何变化,也有些尴尬:“不是,快将她放下来。”
赵君羽被放下来,她发间,脸上都沾满了黑和黄,辨不出本来的面目。
她就站在那里,和宣未央四目相对。
眼底再没有一丝光亮。
第二日。
赵君羽竟病了。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屋内一片冷清,却能听到,隔着院墙之外的府里,一片热闹。
这时,丫鬟小香端着药进来,看着赵君羽欲言又止:“夫人,今日大人休沐,老夫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