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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发表时间: 2024-09-20 16:00:20

第4章

这一进去可不要紧,眼前的情景差点没让刚定了心神的石子又昏过去,只见两个黑衣白脸的大纸人在那一个推磨、一个背着套锁拉磨,正在那磨面呢,俩人前面还有一个大黄鼬在那举着一个小纸帆引路,场面是说不出的诡异,尤其现下是阳光明媚,这趁着大日头更显得光怪陆离。

石子看见这场面哪里还撑得住,直接跪倒,冲着黄面姥姥就磕头作揖的,一边磕头还一边流泪哭诉,说了一大堆吉祥话,什么姥姥大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总而言之就是求饶讨要个活路。

姥姥看他声泪俱下的,忍不住笑了笑,念了个九字真言““嗡蓝静法界,乾元亨利贞”这一句咒语出口后,背着的双手举起,好似在虚空中牵扯了一番,那纸人是应声而倒,再没了推磨了力气,那个大黄鼬也趴下,跐溜的窜过来,直接顺着姥姥的腿爬到了她肩头,就势一围,好似一个大围脖,乖巧的缠绕在其脖颈之上。

石子此时已经吓的呆傻,还是一个劲的求饶,黄姥姥说道:“你别害怕了,这不是什么黄鼬,虽然长得像,但并不同种,此乃我门中的黑尾金灵貂,我也不是什么大仙,你听说过扎彩门么?”

石子听了这话那是一激灵,其自幼在街面上混迹,也算混过江湖,当然听过这七十二行里很特殊的行当,他赶紧抬头说道:“姥姥,我有所耳闻,这扎彩分神扎彩和冥扎彩,不知您老是苇竹山的五道真君,可老元良您技艺再高这纸人也不能给弄活了啊,它们怎么…怎么能去推磨?您老这是练了邪法走火入魔了么?”

姥姥说道:“听我那乾卦真言还不明白么?那是除三业、皆清净的意思。念此咒语,一切罪障尽得消除,随所住处悉得清净,我念这个能是邪门歪道么?你还算有见识我就是冥门扎彩人,拜五道真君为祖师爷,名门正派,这两个纸人嘛,用我门里特殊技艺裱糊,活动全随我手中暗线,咒语只是门里规矩,其实念不念的无所谓,我不动手指中暗线它们自然就不动了呗。”说罢把手一甩,转了有七八圈,两个在石磨那躺着的大纸人直接被拽到了近前,这时候石子才看清,姥姥的袖口里果然有不下十几根透明的暗线,不过在屋内端碗走动离着磨坊何止几十米,在那里还能控制纸人简直神乎其技,不是寻常手艺人可为。

姥姥说道:“后生,你得见我门里的秘技也算有缘,可你这岁数有四十了吧,这手艺要从幼年练,我收了你这门手艺你也学不成,唉,不过这地方我也快呆不住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一桩心事未了,我这岁数了活不了几年了,再不去试试想必这辈子没机会了,想和你商量可又开不了口,也是怕你小子举报我是什么封建迷信余孽,就等着你起疑心来偷看,好找机会和你说道,我不爱和生人交流,这村里人对我也不错,我要是冒然走了也于心不忍,我教不了你本门的秘技,但是教你蒸窝头贴饼子的火候还是没问题的,你这些日子多和我来学学,一个月后我就走了,你就只和村里人说我失足掉进了蓟运河里被冲走了便罢。”说完双手一摆,两个大纸人站起分立石子的两侧,一人托一边就把石子架着站立了起来

石子此时被架了起来,虽知道这俩纸人不是什么灵异物件,但还是瘆的慌,赶紧挣脱之后冲姥姥抱拳作揖道:“姥姥您这手艺简直出神入化啊,比拉皮影戏的不知道高到哪去了,您老要出门直接回村委说不就得了么?还要假借失足?您不打算回来了么?”

黄面姥姥苦笑摇头道:“呵呵,不回来了,我此番去是要找我师傅当年走失的地界,再不济要找到师傅的尸身安葬以报答养育之恩,当年他老人家没能出来估计是有苦衷的,他去那里好像是为了什么朋友的心愿,我也没有把握能找到,这些年我背着人苦练技艺,就是为了在我临死前去找一找那个地方。”

石子听了这姥姥的说辞那是又纳闷了,看了看身旁的两个纸人心有余悸的说道:“姥姥您别说笑了,您这手法都快赶上当世的神仙了,您师傅指不定多大本事呢,还有他老人家闯不了的龙潭虎穴?您老还回不来?时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姥姥说道:“龙潭虎穴?真是龙潭虎穴也无所谓了,这地方说来虚无缥缈,我师傅一生都在找寻,终于在晚年有点线索撇开我独自去闯,说如果他这一去不回,千万别去找他,给我放下了一个东西之后就出了门,从此再没了音讯。我当时年轻,等不到师傅回来就一边做门里的营生一边打探师傅的消息,再后来来了运动,你也知道我这手艺是挨斗的对象,从东北被遣送来了这里劳改,我这一手蒸面食的本事是在遣送之前给人家做白事纸货扎彩,人家主家感恩教我的,那主家从前在盛京行宫给皇族作过面点师,技艺不压身我也就学会了。后生你这一个月来学艺,咱们依照计行事”。听了此一番话石头也没法多问,本自身就有学这烹饪技艺的心,便赶忙磕头谢恩。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赘述了,石头还是像往常一样送货,不过现下是每天中午都和姥姥一起在厨房忙乎连带学艺,时间约么一月有余,技术差不多学会了,姥姥带着她的黑尾貂、纸人什么的上了路,临行前交代石子,给了他一个物件,说什么以她的本事不见得找的到那地方,你也算我半个徒儿,如以后你碰见会看峦头、理脉气、觅宝寻龙的能人把这东西交出去,就说这里面有雾隐鬼宅的秘密。石头回去村委报告说姥姥采摘野菜不慎落水把这事交代了,村里组织打捞队还去救援了一番,当然是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讲述这番事由的马老师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二位,你们说这事奇不奇。”

二呆听了半天也没插上嘴,这看老马差不多说完了,才撇着嘴说道:“哎呦,一嘴的胡说八道,我说老酸你这话有根据么?人家扎彩门玩纸人、收徒弟,还找师傅的,说的那么神神秘秘,可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想是你做买卖被下了套听了胡编的故事,在这给自己圆场呢吧,吃药了(收了假货)没事,你直接说,我和我哥不会因为块八毛的钱怪罪你。有这闲工夫听你在这瞎掰,我还不如去对面咱莫问楼让六子给我炒俩菜呢,中午的酒菜还没着落了”。

说句题外话,现下是1987年,我们经营了一家古董店,算是民国奇人谢老道的徒子徒孙,我和我弟弟二呆还有马老师历经艰险,总算把咱这店打出了名气,还在街对面开了间酒楼,刚说话的就是我兄弟,其跟我账房兼顾问马老师常常斗嘴。

马老师答道:“我说小于,读书人不打诳语,我说的句句属实啊,石子是我一起劳改的狱友啊,你听我说完,这小子得了姥姥的手艺,回去没多久就开了介绍信要回市内开店,下海潮么,有了手艺就想发财,而且这店还真干起来了,一年来的生意也算红火,也有了家底,可好景不长,生意好了他也爱喝一口,也可能是当年被姥姥的纸人吓的落下了病根,有一天醉倒在路边就中了风,得了个半身不遂,我这狱友是再起不来炕了,他有心思未了啊,不敢忘记姥姥的嘱托,知道我在觅宝阁当差,咱们店现在有点名气,尤其小周掌柜会看风水也是声名在外,老教授都找他打听事,这石子就托伙计找到了我,我去探望他,他就把这前因后果和我讲述了一遍,还把姥姥留给他的物件交给了我,让我务必转交给小周。这就是前几天的事。”说罢马老师把一个小布包可就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