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打了好下,他两边脸高高肿起,本就肥胖的脸直接变成红色猪头。
「别打了!」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女人惨叫,我松开手,任由被打得耳鸣眼花的弟弟滑倒在地。
转过头,我冷眼看着拿着扫把的中年妇女,她接触到我的眼神居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怯懦小声又说了一遍:「别打了……」
我看了看红通通发烫的掌心,丝丝缕缕的麻意滋生。
啊,我懦弱胆小的母亲。
生下我后就不再管我的母亲。
永远不会维护我的母亲。
你为什么就没有在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有勇气像现在这样站出来保护我呢?
为什么呢?
我不再看他们,一脚踢开弟弟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我听到门外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鑫鑫,没事吧,妈妈带你去买药好不好。」
这温柔的嗓音伴随着孩童哼哧哼哧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打开电脑改回志愿,透过屏幕的反光无意间看见了自己满脸泪水的脸。
十八岁的我,有这么委屈吗?
但事实上我已经分不清眼泪是十八岁的我流的还是现在的我流的,亦或者两者皆有。
只觉得内心酸涩,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出意外父亲第二天就急着回了家。
他涨红着脸,高大的块头立在我面前,投下了暗色的身影,我看到他不断起伏的胸膛,和捏紧暴出青筋的拳头。
他的呼气吸气声都那么大,好似一头狂躁的野兽。
我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慌张和害怕交织,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冷静,冷静。
我对着自己不停重复道。
昨晚我就预料到打了父亲心肝上的弟弟的事不会简单揭过,同时也和十八岁的我商讨了由我来面对父亲。
但是我从小到大面临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即便是现在的我,也无法停止这来自心底的战栗。
一旁肿着两边脸的弟弟鼓起掌:「打她!打她!打死这个小**!」
而母亲一如既往背过了身。
「你打了你弟弟?」父亲发出声音,他眼睛睁得很大,额头鼓起青筋,「你怎么敢打他?」
因为弟弟不尊重我啊……
看见父亲赤红的眼,我吞下解释的话,忍不住吼道:「打就打了,我是……」
话没说完,他的拳头已经砸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我用左臂挡住这一拳,右手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往他身上砸去。
成年男人的力气自然大,我感觉我的左臂咔嚓一声,一瞬间被麻痹住,再使不上劲。
他从来没想过我会反抗,对我砸来的登椅没有防范,椅子击中他的脑袋,没站稳般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几步的空隙,我挥起手中的椅子继续打过去,对着他身体连打了好几下,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但他身形大的多,力气也大,反应过来后青筋暴起的手掌一把抢走椅子,扔到一边,他怒吼起来:「小**,你敢打我?」
我没有回应他,失去武器直接赤手空拳冲着向他打去。
拳头打在硬邦邦的身体上,他却不痛不痒般反而一拳揍过来,这一拳打到我的左脸上,威力大到让我耳朵里嗡嗡响。
痛。
不顾脸上**辣的痛,我用尽全身力气打向他。
共承一脉的血液沸腾着,我已经听不清母亲和弟弟的尖叫,只想着反抗这个殴打我的野兽。
好痛。
我打不过他,力气逐渐变小,他一拳一拳打向我的脸,或是我的身体,喉咙涌出了血腥味,温暖的液体糊了满脸。
好痛啊
我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却还是向着他挥出拳头,我突然感觉不到疼痛了,眼前也阵阵发黑。
「啊——」
凄厉的尖叫从我喉咙里破出,我发觉我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了,而十八岁的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把男人摔倒在地,对着他的脸一拳一拳打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要打我?
我已经道歉了啊!
我明明已经道歉了啊!」
十八岁的我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一声一声,如鸮啼鬼啸,字字泣血。
「……为什么不欢迎我的存在却生下我?」
说话间,我已涕泗横流,只是不断地,不停地,挥动着拳头。
不知打了多久,满身四溅的血液,破皮的拳头,底下的男人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有女人尖叫着拉住我。
「别打了,别打了,招娣啊,招娣——」
她声音满是祈求,可是我有多久没有听见她喊过我的名字了呢?